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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第1页）

&esp;&esp;正片山林都笼在濛濛的月色下，时雨寻到了看风景最好的山崖，停了下来。时雨立在旁边，戚映竹仰头看月光。

&esp;&esp;她其实常年会看月光。

&esp;&esp;在她长年缠绵病榻的时候，在她无人陪伴的时候，天上那轮明月，便是她顾影自怜的写照。她经常从自己的闺房小窗口看月光，越看越伤感，越看越凄凉。

&esp;&esp;戚映竹怔怔地站着，忽然，少年的手伸了过来，捂住她耳朵。戚映竹什么声音也没听到，但是她仰头，看到砰然在天上炸开的缤纷烟火。

&esp;&esp;烟火丛丛，五色纷乱，盛大无比地，在寂寥的落雁山山顶绽放。

&esp;&esp;正片山林被笼罩其中，戚映竹呆呆地仰着头，看那烟火炫耀亮丽，将清寒的月光罩住。她眼睛里只看到五光十色的亮，一朵朵花绽在眼中，她的心跳随之越跳越快。

&esp;&esp;戚映竹情不自禁地抓住时雨捂她耳朵的手。她将他的手拽下去，他也顺势而为。于是，戚映竹耳朵能够听到烟花声音，她并没有被巨大的轰烈声吓到，因时雨先帮她缓冲过了。

&esp;&esp;他不懂人情，可偏偏在这种经验上，有异于常人的敏感。

&esp;&esp;戚映竹看着漫天烟火发呆。

&esp;&esp;她听到时雨似乎在说话，她转过头，盯着时雨，看到时雨露齿而笑，虎牙俏皮。烟火声巨大，但他内力强劲，声音清晰地传入她耳朵：

&esp;&esp;“因为你那天过生辰的时候，我看到戚诗瑛很高兴，但你有点不高兴。我一直记得的……我想让你高兴，但我也不知道生辰怎么才会高兴。我就记得那一晚的烟火……

&esp;&esp;“央央，戚诗瑛有的，你也有。好不好？”

&esp;&esp;戚映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烟火下的时雨。

&esp;&esp;烟火重重，记忆从晦暗的过去流动出光辉。戚映竹清楚记得生辰那一天发生的所有事。她记得时雨不在意地问什么生辰，记得时雨喝错了酒后发疯，记得时雨若非没有其他人，时雨也……

&esp;&esp;若非没有其他人，时雨也不会来找戚诗瑛。

&esp;&esp;他最先想到的其实是戚星垂。但是戚星垂为人不着四六，时雨找到他的时候，他和仆从们关在书房中喝酒喝得酩酊大醉、一身酒气，时雨踹了几脚扇了几巴掌，都没让人清醒过来。

&esp;&esp;于是时雨只能想到戚诗瑛。

&esp;&esp;上次戚映竹病倒，时雨听她的话将头被撞破的戚星垂送回宣平侯府的时候，戚诗瑛也在。戚诗瑛没有侯夫人那样说话让人听不懂，时雨便希望戚诗瑛能够救戚映竹。

&esp;&esp;月光清澈照在壁上，拢着被褥的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时雨。戚诗瑛便是这般，她虽然心里怕这个人，但她面上永远不服输。

&esp;&esp;她从不说戚映竹半句好话，也从不向时雨讨饶。她下巴扬着看人，笨拙地用跋扈之气保护着自己的尊严。

&esp;&esp;时雨盯着她，走向她，在床缘停了下来。

&esp;&esp;戚诗瑛攒紧被褥的手在褥下紧张得发白，但她仍冷笑：“说得好听，我能怎么报复你？你想杀我的仇，你以为能化解？”

&esp;&esp;时雨手中刷的一下，出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戚诗瑛猛地向后缩，尖声：“你又要威胁我？我告诉你，你越逼我，我越不会……”

&esp;&esp;她倏地呆住。

&esp;&esp;时雨手中没有向她挥来，他手腕一动，那把匕首就刺进了他自己的胸膛中。尖刃破衣声在寒夜中闷闷的，实打实地扎入。

&esp;&esp;鲜血瞬间流淌，大片浸染衣袍。

&esp;&esp;时雨眉目微蹙，也因痛而脸色微白，衬着他的眼睛更加乌黑熠熠。他学会了和人正常相处的丁点儿经验，知道不能靠威胁达成所有事，也知道自己的任性会带给戚映竹麻烦。

&esp;&esp;那么不任性的求人的方式，就是这样吧。

&esp;&esp;时雨因失血而周身发冷，但这比不上他抱着气息微弱的戚映竹时，心间沉沉的凉。他额上渗了汗，唇瓣颤抖：“可以了么？你又没有死。”

&esp;&esp;——你又没有死，我的代价也不应该太多。

&esp;&esp;可这世间报复行事，本就是你越卑微，他越猖狂。

&esp;&esp;时雨将弱点剖开给别人看，谁不加以利用？

&esp;&esp;戚诗瑛呆呆地看着他，心里怔忡间，被面前大片的血震撼得迷惘：这个恶人，这么喜欢戚映竹么？上次为她被打，这次又自裁……戚映竹凭什么有这么大的魅力呢？

&esp;&esp;她身体那么差！

&esp;&esp;见戚诗瑛只是发呆，时雨以为她对这个结果仍不满意。时雨的冷酷对别人也对自己，他手上用力，将匕首更深地向胸膛推进一步……

&esp;&esp;戚诗瑛骇然，扑了过来抓住他握着匕首的手：“可以了！我没要你偿命！”

&esp;&esp;她瞪这个苍白少年的无情眼神，被他吓到：“我、我去拿名帖找御医行了吧？”

&esp;&esp;戚诗瑛出身乡野，没那么多讲究，她不会放下床帐再慢慢换衣，她直接将长发一拢，随意披上一件外衫就朝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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