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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1页）

&esp;&esp;两个小的跪在地上就是哭，一个老头连背都直不起来，一个婆子方才将老夫人气倒，现在则是躲在一边半低着头不过来，剩下的那看着还算干练的中年婆子则跟她一左一右的扶着老夫人。

&esp;&esp;这家里全靠老夫人撑着。

&esp;&esp;老夫人叹了口气，对那老头道：“老谢你去守着门口，就算明天便是下葬的日子，这规矩也不能乱。”说着又看了看那中年婆子，语气严厉了几分，“你守着少爷姑娘，好好看着你们家姑奶奶的灵堂，最后一天了。”

&esp;&esp;说着老夫人抬脚就想走，只是又好像有点无力的样子，玖荷全副身心都在她身上挂着，见状急忙加了把劲儿，扶着她往里头走了。

&esp;&esp;老夫人没说，旁边的婆子看了玖荷一眼，也没说什么。

&esp;&esp;三人从灵堂出来，穿过左边的角门，到了陶家的011

&esp;&esp;玖荷跪在地上，心里有点紧张，而且这一紧张，说话就有点不太受控制了。

&esp;&esp;“我会做饭，会洗衣裳会缝补，字也识得一些，还会糊灯笼，做扇子，什么都能学！我一个人能顶两个人用，我也不要卖身的银子，只要有地方睡觉，能吃上一口饱饭就行！”玖荷一口气说完，惊觉她的确是冲动了。

&esp;&esp;别的不说，单说识字这一条，男丁里头识字的怕是连一成都不到，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子，还有那些做饭缝补等等，老夫人不会觉得她骗人吧。

&esp;&esp;老夫人跟谢婆子对视了一眼，道：“你先起来，地上凉。”

&esp;&esp;玖荷小心抬眼一看，只见老夫人冲她点了点头，缓缓道：“你去写了卖身契来，我看看你是否真的识字。”

&esp;&esp;啊！这是答应了！

&esp;&esp;玖荷松了口气，很是轻快的起身，往西次间的书房去了，老夫人跟谢婆子对视一眼，谢婆子走进了两步，小声道：“夫人，您看这……”

&esp;&esp;老夫人摇了摇头，表情郑重了些，道：“你看她是什么来路？”

&esp;&esp;谢婆子皱了皱眉头，道：“单说识字又会写，那至少是个小家碧玉，家里父母还得开明，但是洗衣缝补，还会糊灯笼做扇子……又像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了。只是我看她遇事沉着，方才连我都慌神了，她居然能头一个冲上来扶着夫人，想必也是见过事儿的，原先家里也是好好教养的。”

&esp;&esp;老夫人点了点头，道：“她说陶敏对她恩同再造……我想着，兴许是她的父母受了什么冤屈，陶敏给她家里翻案了，只是……怕有点晚了，一个好好的闺秀，已经沦落到自己养活自己的地步了。”

&esp;&esp;两人一声叹息，年纪大了心肠总是软的，况且玖荷长得也惹人怜爱，当下老夫人道：“先看看吧，都是苦命的人啊。”

&esp;&esp;玖荷动作很是迅速，卖身契上一句废话都没写，简简单单就一句话：张氏玖荷，自愿卖身给陶家为奴。下头还有个手印。

&esp;&esp;“你多大了？”谢婆子问了一句。

&esp;&esp;“十三。”玖荷道：“秋天的生日，刚过十三。”

&esp;&esp;老夫人将这卖身契拿在手里一看，越发的肯定自己方才的猜测了，她悄无声息的又叹了口气，看着站在她面前风尘仆仆的玖荷，还有明显是被亏待了所以长得分外的小的身子，轻轻点了点头，道：“一会让你谢大娘给你安排，你就住我旁边的耳室里，冬天也暖和些。”

&esp;&esp;“多谢老太君。”

&esp;&esp;话音刚落，玖荷就听见门口一声怯生生的“祖母”。

&esp;&esp;回头一看，是方才那跪在堂上哭的小姐，身边还跟着那中年婆子。

&esp;&esp;老夫人脸上严肃了几分，道：“何事？”

&esp;&esp;谢婆子从012

&esp;&esp;常嬷嬷原本还有点惊慌失措，只是抬头一看是玖荷，立即撇了撇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进小姐的屋也不打声招呼，一点礼数都不懂，也不知道是怎么教出来的。”

&esp;&esp;虽然说陶家上上下下加上玖荷也不过才四个仆人，而且每个人都是一大堆的事儿要做，但是人人都很客气，不管是谢嬷嬷还是守门的谢大爷，都很是友善，只有这一位常嬷嬷，说话总是有点阴阳怪气的。

&esp;&esp;“我是谁教的与你无关。”玖荷先是瞪了她一眼，转脸又对小姐道：“老夫人说少爷跟小姐都在孝期，这一个月只能吃些米汤，怕你们难过，因此干脆全家人都吃素，陪着你们一起，这是老夫人的爱心，却不像常嬷嬷说的什么穷到只能吃米汤馒头度日。”

&esp;&esp;况且也只有常嬷嬷这等眼睛里头只能看见银子的人才觉得陶家穷苦。

&esp;&esp;这两日她也看了，别的不说，就光老夫人的书房，那书柜上头的书就不是一般人家能置办的起的，再者老夫人平日里写字用的纸，是上好的澄心纸，一刀怕是不下一两银子。

&esp;&esp;也就是说，上回玖荷写的那张卖身契，就光纸就得好几文，也就只有常嬷嬷这样没什么见识的人才看不出来。

&esp;&esp;“你！”被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小丫鬟抢白，常嬷嬷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难看，只是她这话又挑不出什么错儿来，况且还抬了老夫人出来，常嬷嬷嗯啊半天，也只能道：“这般没有礼数，也不知道是那个犄角旮旯里来的丫头！”

&esp;&esp;依依伸手按在常嬷嬷手臂上，示意她不要说了，同时又冲玖荷点了点头，用有点虚弱的声音道：“常嬷嬷是我母亲的陪嫁，后来更是做了我们姐弟两个的奶娘，跟我母亲情同姐妹，我母亲如今去了，她难免情绪失常，说话失了分寸，你莫要跟她计较。”

&esp;&esp;小姐都这样说了，玖荷便也服了个软，道：“方才我也有些激动，只是常嬷嬷切不可再说老夫人的不是了，况且就算是国公府，也断然没有在小姐面前编排主人的道理。”

&esp;&esp;常嬷嬷眉毛一瞪，“你嘴倒是利，我看看——”

&esp;&esp;“玖荷！”外头传来谢嬷嬷有点严厉的声音，“老夫人的饭呢？”

&esp;&esp;玖荷应了一声，道：“吃完了一会我来提。”便跟着谢嬷嬷又回去了。

&esp;&esp;“你跟她说那么多做什么？”谢嬷嬷的声音虽然有点严厉，不过话里话外都能听出对自己的维护，还有对常嬷嬷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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