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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第1页）

&esp;&esp;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场雪整整下了三日。林清羽身着正七品医官官服，在宫墙之内踏雪而行。

&esp;&esp;给他领路的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太监。小太监刚当差不久，头一回见到这样的美人太医，忍不住频频向身后看去。

&esp;&esp;大瑜的官服多为深色。这位林太医身量清瘦，容颜出挑，靛青色的官服穿在他身上，比后宫里的娘娘们还要好看。

&esp;&esp;两人走得好好的，小太监忽然听见美人太医唤了他一声：“公公。”

&esp;&esp;小太监以为自己偷看被发现，心虚道：“林太医有何吩咐？”

&esp;&esp;林清羽道：“东宫离此处远么。”

&esp;&esp;“不远。”小太监道，“往前左拐，再走个半柱香就到了。”

&esp;&esp;林清羽点点头：“多谢公公。”

&esp;&esp;小太监脸颊微红：“林太医客气了。”

&esp;&esp;大瑜重医，太医署和翰林院地位相等，分列于皇宫西北两侧，官署和皇宫不过一墙之隔。太医署的学子学成后，便可穿过这道墙，成为宫里的太医。林清羽靠着一计时疫方子，跳过了这一步，成为了太医院的正七品医士。

&esp;&esp;小太监停下脚步：“林太医，太医院到了。”

&esp;&esp;林清羽看着金灿灿的“太医院”三字，心里是他自己都未想到的平静。

&esp;&esp;他终于，来到了这里。

&esp;&esp;从太医院往东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皇帝处理政务和临时休憩的勤政殿。此刻的勤政殿内，皇帝正在同重臣和太子商议顾扶洲请辞一事。

&esp;&esp;“顾扶洲连发十道奏本，要朕准许他即刻回京，好像在雍凉多待一日便会要他的命似的。据赵明威言，他大半夜觉都不睡，还在账中写奏本！”皇帝雷霆震怒，“这个顾扶洲以前惜字如金的，现在洋洋洒洒写这么多字，究竟想干什么！”

&esp;&esp;说罢，皇帝手臂一挥，将龙案上的奏本全部掼到地上。

&esp;&esp;大臣跪了一地：“皇上息怒。”

&esp;&esp;萧琤跟着跪下。地上一片狼藉，他瞧见几本摊开的奏本，每一页最后都写着一句话：臣请速归。

&esp;&esp;

&esp;&esp;早在顾扶洲

&esp;&esp;这个一身染血，身受重伤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萧琤身边的影卫，沈淮识。

&esp;&esp;仔细一看，林清羽发现沈淮识的伤比他预料的还要严重：胸口一道深可见肉的刀痕最为致命，伤口隐隐发着黑。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剑伤。寻常人伤成这样，早该因为失血过多不省人事了，沈淮识还能若无其事地站在他面前，不愧是出自天机营的皇家暗卫。

&esp;&esp;林清羽和此人不过一面之缘。上次见面是在陆晚丞的灵堂之上，沈淮识一把长剑架在他肩头。换作是旁人如此对他，大抵会是他记仇名册的头名。但姓江的告诉过他，面前这个相貌平平的影卫，将来会是萧琤唯一的软肋。

&esp;&esp;沈淮识伤成这样，应该是去为他的主子办事了，受伤后来太医署拿些能止血的金疮药。他的目光在林清羽脸上停留许久，一言不发，手捂着胸前的刀伤，想要从林清羽身侧绕过去。

&esp;&esp;林清羽道：“沈侍卫的伤，恐怕不是一两贴金疮药能治好的。”

&esp;&esp;沈淮识抿了抿唇，道：“不劳林太医费心。”

&esp;&esp;“救死扶伤，医者天职。你最好趁现在中毒不深，把毒给解了。否则毒入心脉，武功尽废，你又如何继续为太子效力。”

&esp;&esp;听到最后一句话，沈淮识脸色有所松动。林清羽又道：“你中的毒是西域的五毒散。我刚好知道如何解毒，要试试么。”

&esp;&esp;沈淮识武功再如何高强也是个人，强撑了这么久已是强弩之末。若拒绝林清羽，他恐怕无法清醒地回到东宫。权衡再三，他道：“多谢林太医。”

&esp;&esp;千草堂一隅亮起了灯。沈淮识脱下上衣，露出千疮百孔的胸膛和后背，上头新伤旧伤遍布，惨不忍睹。

&esp;&esp;林清羽游学时也曾为江湖中人治过伤，习武者大多身上一堆大小伤。沈淮识和那些武林中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没少替他主子卖命。

&esp;&esp;萧琤既然会爱上他，又怎么舍得让他受这么多苦。或许正如姓江的所言，犯贱者总是对为自己赴汤蹈火的人不屑一顾，而对他不屑一顾的人反而会让他魂牵梦萦。

&esp;&esp;林清羽为沈淮识清理好伤口，敷上解药：“会有点疼。”

&esp;&esp;沈淮识摇了摇头，这点疼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林清羽如玉般的容颜就在他眼前，眼角那颗泪痣在烛光的映照下格外动人。

&esp;&esp;察觉到他的目光，林清羽眼睫抬起：“你看我作甚。”

&esp;&esp;“林太医风华如月，天人之姿。难怪……”沈淮识声音很低，透着一股艳羡和自卑，“难怪殿下对你念念不忘。”

&esp;&esp;林清羽停下手里的动作，端详着他：“你这张脸，太子为何会宠幸你？”

&esp;&esp;萧琤风流不假，但他要么喜欢静淳类卿，要么宠幸真正的美人。沈淮识的容貌乍看之下极为普通，看久了也是普通，最多只能用英气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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