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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第1页）

&esp;&esp;因云之墨的身体过于常人的热，奚茴的手心已经出汗了，即便如此她也没松开，反而越握越紧，二人相交的手指间尽是滑腻的汗水，摩挲着暧昧的温度。

&esp;&esp;“在想黄之谦与曲梦。”奚茴垂下的眼睛睫毛在夜风中颤了颤：“也在想我们。”

&esp;&esp;“我们？”云之墨将这个词于心中重复了一遍，不是“你我”，而是“我们”了。

&esp;&esp;“曲梦是鬼，黄之谦是人，可他们好似注定就要被分开，见一面也做不到。在行云州人的眼里，死亡不是最后的结局，于凡人却是如此。”奚茴道：“我在想生与死的界定是什么，便是一生一死也必须分开吗？我们如今不是还在一起？”

&esp;&esp;历来行云州人与他们的鬼使便是如此，一旦行云州人死了，有能者化作鬼也可存世，成为旁人的鬼使，无能者流入问天峰下鬼域，与寻常死去的人的魂魄无异，轮流排队淌过轮回泉。

&esp;&esp;奚茴想，她也有死的一天，过去她从不畏惧死亡，如今却在这个关卡上想不通了。

&esp;&esp;她死后，与云之墨之间的契约一并消失，若她成了无能的鬼，失去意识流入鬼域，就再与云之墨无法见面。可云之墨是多强悍的鬼啊，他虽死却存世数万载，他们之间是否会再度陷入两界之分，彻底成了另一个黄之谦与曲梦？

&esp;&esp;那如今在一起，也注定将来必分开了。

&esp;&esp;云之墨闻言，却与奚茴注意点完全不同，他甚至没往生死上去想。

&esp;&esp;地灯昏黄，繁城不入夜，过了子时街上亦有行人闲逛，喝醉的两个勾肩搭背，嘴里口齿不清地说着些什么，杂声远远传来，百琼楼彻夜灯火照亮附近道路。

&esp;&esp;奚茴与谢灵峙他们越走隔得越远了。

&esp;&esp;云之墨喉结滚动，忽而觉得呼吸沉重了些，手心里奚茴的手掌也变得滑腻，指腹贴着她柔软的皮肤，传达的温度顺着他的手臂流入血液里，与冰封灵魂的咒印对抗。

&esp;&esp;“为何你想的是黄之谦与曲梦，而非季宜薇与曲梦？”云之墨问。

&esp;&esp;奚茴眨了眨眼，一时不解：“有区别吗？”

&esp;&esp;“有。”云之墨道。

&esp;&esp;奚茴蹙眉，黄之谦与季宜薇的差别，不就在一男一女上？

&esp;&esp;她又问：“性别很重要吗？”

&esp;&esp;云之墨回：“重要。”

&esp;&esp;“因为你是男子，我是女子，而黄之谦是男子，曲梦是女子？”奚茴也不清楚，她最初将自己与云之墨套入曲梦和黄之谦，必不是因为性别关系，可非要叫她说个确切的理由，她又说不出来，只是自然而然那么带入了。

&esp;&esp;云之墨卸下一半力气，呼吸也变得轻了起来，不知心中在失望什么，他又期待奚茴怎样的回答呢？

&esp;&esp;连樱山山脊上的彻夜拥抱与奚茴明亮的眼眸不断在他眼前交汇，她伏在他耳畔含含糊糊的“哥哥”二字又变得清晰起来，此刻于记忆里缠绕，诸多回忆纷乱地交叠在一起，所有反常，都在翻开那本《金庭夜雨》之后。

&esp;&esp;苍穹之上的神明，不曾被赋予七情六欲，他们亦如凡人一样成长，在无穷生命的历经中必会发生重要节点，从而生出情绪、私心、乃至欲、望。

&esp;&esp;季宜薇与曲梦，是朋友，而黄之谦与曲梦，是爱侣。

&esp;&esp;这是云之墨眼中看见的区别。

&esp;&esp;他的灵魂里似乎生出了一颗原本不该有的种子，以他的情绪与认知滋养，从看见曦地的那一瞬开始发芽，每每接触过一样事物后便会生长出一节枝丫，可似乎每一节枝丫上的叶片，都刻上了奚茴的名字，近来疯长。

&esp;&esp;“我们以后也会在一起的吧？”奚茴忽而问出她心中最担忧的事。

&esp;&esp;在她死后，变成了鬼，没有结契的束缚，他们是否也还能如现在这般在一起？甚至于她无法保全自己的意识与记忆，云之墨还认她吗？

&esp;&esp;奚茴又加了一句：“我说的以后，是我死以后。”

&esp;&esp;不知为何听见她说这种话，云之墨忍不住便皱了一下眉心，他暂且无法想象出奚茴死后的样子，明明他们在初遇的那一日，她便当着他的面“死”过一回了。

&esp;&esp;不过奚茴都问出口了，云之墨便回答：“若你想，便可。”

&esp;&esp;保全一个凡人死后的魂魄，这种简单的事他还是能做到的。

&esp;&esp;奚茴心情好了许多，她知道云之墨从未骗过她，故而无条件地相信他这句话便是一句慎重的承诺，于是什么黄之谦什么季宜薇，或是曲梦之类的，于诺言说出后统统被她抛去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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