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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2页）

&esp;&esp;“在想什么？”今晚温少的手气旺得叫人眼红，从坐下起就只有一路收钱的份。

&esp;&esp;叶青羽眼睛一闪回过神，掩饰着低头去看手里的茶盏：“没什么。”

&esp;&esp;他忽然沉下脸，扔了牌，手里的银票一股脑儿塞给温荣：“我问什么你都不肯告诉我。”

&esp;&esp;说风就是雨，温少的脾气变得比孩子还快。那头朱家兄弟拍着桌子催他取牌，他梗着脖子一瞬不瞬盯着叶青羽，眼里跳着火苗，烫得刺心。

&esp;&esp;叶青羽放下茶，伸手替他摸牌。光滑的骨牌捏在手里，就像握着一个未知的迷：“你真想知道？”

&esp;&esp;“嗯。”温雅臣忙不迭点头。

&esp;&esp;把牌递到他手边，叶青羽微微怔了怔，而后有些狼狈地别开了眼：“我方才在想……”

&esp;&esp;“嗯？”

&esp;&esp;“有时候，温少也是靠得住的。”话一出口，叶青羽自己先尴尬起来。

&esp;&esp;“哎？是吗？哈哈，哈哈哈哈……这还用说？”温雅臣料不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来，惊讶之后，顿生欢喜，笑得连手里的牌都顾不上了，抓着叶青羽的手，恨不得当即就把他抱到怀里，“你再说一次。这儿太吵，我没听清。”

&esp;&esp;朱三少也扔了牌，气呼呼拉着旁人评理：“你瞧瞧他，瞧瞧他俩！老子坐他俩对面，看得都快瞎了！不打了，这牌没法打了！”

&esp;&esp;众人又是笑又是劝。温雅臣大刀阔斧坐着，指着他意味深长地对叶青羽道：

&esp;&esp;“本少爷都不好意思说认识他。我们是多靠得住的人……”

&esp;&esp;您还真是好意思呐……连温荣都恨不得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

&esp;&esp;温少啊，有时候靠得住，有时候就不好说了……牌局再起，熬红了眼的赌徒重又扑倒在牌桌上，拍桌壮势，吆五喝六，人声鼎沸。叶青羽捧起茶盏，遥遥望见阶梯上的女子正冲他招手。

&esp;&esp;“我去去就来。”小声对温雅臣说一句，叶青羽起身退下牌桌。

&esp;&esp;温雅臣赌得兴起，头也不回地摆手：“嗯，快去快回。”

&esp;&esp;不知是因为今天超乎想象的绝好手气，还是方才叶青羽的那句话，温雅臣看起来心情格外好，通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兴奋劲头。此刻手中又是一把好牌，红光满面的温雅臣抑制不住激动起身，长袖挥展，面前小山似的筹码一并推到桌中央：

&esp;&esp;“跟！”横眉立目，豪气干云。

&esp;&esp;“这要是放在边疆战场上，倒是个英雄。可惜是在赌桌边，再英雄也枉然。”女子的声调不高不低，温润悦耳里透一丝讥讽。

&esp;&esp;人群外，叶青羽回过身定定看她淡定无波的眼眸：“赌坊是夫人开的，夫人自己这么说，不合时宜吧。”

&esp;&esp;银月夫人，温雅臣口中一举一动皆是谜团的美丽女子，此刻正倚在木质的阶梯边，垂首俯看阶下的叶青羽，皓白如玉的腕子上，一双翡翠玉镯叮当作响：“这儿乌烟瘴气的，公子恐怕不习惯。不如去上头躲个清静。”

&esp;&esp;“有劳夫人。”叶青羽拱手道谢。

&esp;&esp;“好说。”她微微屈膝福了一福，便转身向前引路。莲步如云，素白色的裙裾扫过脚下一众瞳孔赤红的赌鬼，仪态形容，说不尽的端雅大方。

&esp;&esp;这样的女子，不像是京都

&esp;&esp;唐无惑来访时，叶青羽正坐在书斋里画一幅扇面。院子里草木青青郁郁葱葱，秋伯浑厚的笑声还未散尽，唐无惑高大魁伟的身躯已映入叶青羽的眼帘：“今天你总算在家。”连日来，他接连来过几次，叶青羽都同温雅臣出去了。

&esp;&esp;叶青羽放下笔，邀他入座：“唐兄近来可好？”

&esp;&esp;“总不及你好。”唐无惑拉过椅子，在书桌另一边坐下，眼光一闪，恰好看到他未完成的扇面，“兰花？和那位温少不相衬吧？”那样的人……给他画根狗尾巴草都算抬举。

&esp;&esp;唐无惑没有诉诸于口的话语光看他的表情就能明白一二。叶青羽知道他看不惯温雅臣，却没想到已经嫌恶至此：“是给温二小姐的。”

&esp;&esp;“哦？哪个二小姐？难道是……”温府二小姐不肯嫁人的流言早已传得人尽皆知，连唐无惑也对这位小姐的古怪性情有所耳闻。温家的人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esp;&esp;“嗯。”叶青羽扭开脸，示意他看墙边的花架。洁白的细瓷花瓶里正供养着一大束桃花，花团锦簇，艳粉夺目，“回礼。”

&esp;&esp;唐无惑记得，上回来时，那瓶里还单单只插了一枝，虽然花朵凋谢行将枯萎，却自有风韵。眼前这一大捧虽说声势惊人极尽热闹，论意境却差远了。顿时，心中如明镜一般，回头笑道：“那位温少还真是……在你身边缠了这么久，我原以为，他怎么也该有些长进才是。”

&esp;&esp;“本性难移。”叶青羽脸上同样带来几分笑意，却并非是嘲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的性子怎么会说变就变？不过，他心性还是好的。”

&esp;&esp;温雅臣上回送来的那枝桃花叶青羽插在瓶中养了很久很久，直到所有花朵落尽，连枝干都枯了，仍舍不得丢，天天供在架上，日日更换清水。直到温雅臣某天无意间看见了，指着花瓶惊异道：“这是什么花？怎么没有叶子？”

&esp;&esp;叶青羽站在他身后，遥遥看他，几分好笑，几分惆怅：“上回你带来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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