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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第2页）

&esp;&esp;葛武扯着缰绳，有些心虚：“公子昨夜受了风寒，后半夜肯定也没怎么睡着，得让宋大夫看看才行。”

&esp;&esp;“都学会自作主张了？”话是这么说，但谢琢没有拂葛武的好意，踩着马凳下车后，又念起宋大夫的脾气，把披风系上了。

&esp;&esp;宋大夫一见人，捋捋花白的胡子：“这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esp;&esp;葛武代为回答：“昨夜文远侯府派人来行刺，扰得公子一夜没睡，白天也没精神。”

&esp;&esp;宋大夫虽然坐在医馆里，但人来人往，消息灵通，况且文远侯世子受伤的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他没有多言，示意谢琢把手腕递过来，又让葛武出去把车马安置好。

&esp;&esp;片刻后，宋大夫询问：“公子思虑过重，想来应该不只是因为昨夜的事吧？”

&esp;&esp;谢琢没有正面回答，只道：“你配的毒药很有效，我涂在弩箭上，潜进我卧房的黑衣人几息就毙命了。”

&esp;&esp;宋大夫笑容得意：“好说好说，我还能配出更厉害的药！”

&esp;&esp;“嗯，”谢琢又道，“昨晚陆骁也来了。”

&esp;&esp;“陆小侯爷？他看见公子动手杀人了？”

&esp;&esp;“没有。他以为人是葛武杀的，还以为我会害怕。他不知道，其实就是我动的手。”

&esp;&esp;宋大夫觉得，但凡不是亲眼看见过谢琢动手，都不会相信，弱不禁风的谢琢是真的能拿起杀人的刀，毕竟世人总是很容易被外表蒙蔽。

&esp;&esp;要不是这些年来，他守在一边，眼见着谢琢一次又一次地练习弓弩，日复一日地去学如何既快又准地使用匕首、一击制敌，他也不会相信。

&esp;&esp;宋大夫发愁：“要不……公子把真实身份告诉陆小侯爷？”

&esp;&esp;谢琢沉默片刻：“陆家现在每走一步都踩在悬崖边上，和通敌叛国的谢家绑在一起，绝非好事。说不定陛下还要感谢我送上这个致命的把柄。到时候，陆家被冠上与谢家相同的罪名，是人祸，凌北无人能守，则是国祸。”

&esp;&esp;他倒了点清水在砚台里，缓缓磨着墨，“况且，我若以谢家遗孤的身份站到陆家面前，以两家的情谊、以陆将军和我父亲的情谊，你说陆家是帮还是不帮？”

&esp;&esp;宋大夫轻轻叹了声气。

&esp;&esp;他只想着，这十几年来，血海深仇都压在公子一个人身上。若是有一个人能跟他一起，想来也要好上许多。

&esp;&esp;谢琢静静地磨了整整一砚台的墨，又提起笔，一字一句地替宋大夫抄写医案。

&esp;&esp;浮动的心绪再次沉静下来。

&esp;&esp;他不会让陆骁知道的。

&esp;&esp;他也不会再放任自己依赖、沉溺、上瘾。

&esp;&esp;陆骁……不该与他一同陷在逼仄阴冷的仇恨里。

&esp;&esp;陆骁应该是洛京城里打马观花、放浪不羁、眉目飞扬的陆小侯爷。

&esp;&esp;是逃脱樊笼后，银鞍照白马，铁甲持长戈，率领苍狼骑横扫北狄的少将军。

&esp;&esp;而这些，想来，都不会与他相关。

&esp;&esp;阁里的事务多，晚上要点灯整理清楚，先不去了。”

&esp;&esp;武宁候府。

&esp;&esp;陆骁躺在床上，额头上盖着一块湿缎布，眼睛一个劲儿地往外看：“高公公走了吗？真的走了？”

&esp;&esp;沈愚点头：“走了走了，真的走了，绝对不会又倒回来那种。”他按着陆骁的肩膀，“陆二，你再躺躺，我再给你换条湿缎布！”

&esp;&esp;陆骁迷惑：“换湿缎布干什么？我又没真的发热，戏不是已经演完了吗？”

&esp;&esp;沈愚有点兴奋：“我第一次照顾生病的人！来，是好兄弟，就让我再过过瘾！”

&esp;&esp;陆骁一时间，还真就重新躺回了床榻上，任由沈愚帮他换了湿缎布，继续假扮自己是个发着高热，快要厥过去了的病人。

&esp;&esp;沈愚又好奇：“你当时真就跳下去了？玉扳指那么大一丁点，怎么找到的？”

&esp;&esp;“靠以前百步穿杨的眼力找到的，”陆骁直挺挺地躺着，语气平淡，“陛下扳指是有多松，才会正好在太液池边掉下去？不就是想看看我的反应如何。既然他要看，我就让他看个尽兴，看个开心，看个满意。”

&esp;&esp;沈愚支着下巴叹气：“陛下可真是，折腾完你，又让高公公赏了不少药材和贵重的金玉。”

&esp;&esp;“他这是训狗呢，想方设法折腾你，你若是听话，就有丰厚的奖励，你要是不听话，那可就不好说了。”陆骁抬手捂着湿缎布，喃喃自语，“我要不要也像你爹一样，跨个火盆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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