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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又比如春归刚说一句:“听外子提起,似乎贵宅请来的这位莫问道长,是为了替三太太超度?”
&esp;&esp;郑氏便更像是被打通了话唠这根筋脉:“这事从头说起,可就长了。我们家这位三太太,是个出身青楼的妓子,靠着打小学的那身狐媚本事,也算取悦了老爷,一度还哄得太太和她姐妹相称,在我们家呀,可真算得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连我都以为,她这辈子就该这样的风光了,也不知怎么就得罪了太太,就是娘子早前也注意到那婢女凝思,往老爷跟前告了她一状,老爷发了火,把三太太禁足,没想到三太太会想不通,居然服毒自尽了!”
&esp;&esp;这说法当然和真相有异,不过不是郑氏克意欺哄,实在她就算口无遮拦,到底还不敢违逆王久贵的禁令,把他“绿云盖顶”的丢脸事拿出宣扬,
&esp;&esp;听春归连道“可惜”,郑氏丝毫就不掩饰她对白氏的厌恶:“三太太可不是个好人,得势时没少在我跟前耀武扬威,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出身,一个青楼的贱妓!落着这下场,才是她应着的运数,原该一条贱命,怎么享得荣华富贵?”
&esp;&esp;噼里啪啦把白氏狠狠作践一番,郑氏才算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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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新的怀疑
&esp;&esp;兰庭听春归的复述,微微蹙着眉头:“郑氏毫不掩饰怨恨之意,确然不似凶手。”
&esp;&esp;行凶的人,当然担心罪行败露,会下意识回避案情,郑氏竟然滔滔不绝,甚至坦然暴露对白氏的不满,若她真是凶手,那机心之深沉也太可怕了。
&esp;&esp;春归叹道:“还不仅仅是这样呢。”
&esp;&esp;——接着往下说,郑氏竟然极为信服莫问这个神棍,连连称赞小道长术法精深,都不待春归套话,她就神秘兮兮地断定白氏就是被人害死,而且一口咬定:“必定就是凝思的污告,才让白氏被老爷责惩,她又怕白氏还有咸鱼翻身的机会,到时能不报复?于是借着这一时机,一不作二不休,毒死了白氏。今日顾娘子也见着了,那凝思可是太太的心腹,为了太太,她就敢以下犯上,她对太太这样忠心,必定会听令行事,除了太太,哪个指使得动她!”
&esp;&esp;复述到这里,春归摇头道:“郑氏对我说这番话,固然有反污周氏的嫌疑,但同时却也把凝思定了罪,要真是郑氏暗中指使凝思,凝思的罪行败露,杀人偿命,难道还会为郑氏隐瞒?无论从哪个角度想,郑氏都不像凶手了。”
&esp;&esp;“其实从一开始,我也在怀疑,无论周氏还是郑氏,似乎都缺乏杀人害命的动机,白氏掌握着管家的权限,这一点却并不足够为她招来杀身之祸,否则只怕她早就遇害,也不会等到现在。”兰庭赞同春归的看法,又再往下分析:“假设周氏是凶手,那必定是为夺回本应属于她的管家权,但周氏却并没有能力管家,除非是为她的儿媳,可一个婆母,真能为了儿媳铤而走险?再说白氏毕竟只是个妾室,周氏的儿媳却是王家未来名正言顺的主母,可以说管家权迟早都会移交给她,根本犯不着为了这件事杀人。”
&esp;&esp;“那郑氏就更没有这样的杀意了,因为管家权无论如何也落不到她的手里,同样茹姨娘和珍姨娘两个妾室,更加不会为了争权杀人。”春归道。
&esp;&esp;先不论这些人存不存在心计和能力,其实从动机上说,就先站不住脚。
&esp;&esp;“所以,需要调察白氏除了管家权之外,是否和他人结下深仇大恨。”兰庭提示道:“我听了辉辉的述说,倒依稀觉得珍姨娘有些蹊跷,或许你可以在此人身上用些心思。”
&esp;&esp;“珍姨娘?”春归再次觉得惊奇:“迳勿怀疑她?”
&esp;&esp;“说不上怀疑吧,不过先不说白氏是被谁毒死的,单说能够成功的污陷她和高显市有染,就必须是深富机心的人才能达成,可在几个嫌犯中,大约也只有珍姨娘具备这样的机心。”
&esp;&esp;春归仔细一想,也是缓缓点头:“污陷白氏的人虽然是凝思,但凝思起到的作用,也不过就是向周氏举告,咬死她亲眼目睹白氏和高显市私相授受而已,可要若不是高显市果然暗慕白氏,王久贵根本不会轻信。”
&esp;&esp;“首先,凶手要观察得知高显市暗慕白氏,并知道高显市私藏白氏的画像。”兰庭道。
&esp;&esp;“其次,凶手要目睹白氏不慎遗失荷包,并被高显市拾取,且高显市又私藏了那荷包。”春归续道。
&esp;&esp;“再次,凶手深知周氏的性情,虽然与白氏能够和睦共处,但仍然以王翁的利益为首重,不至于为了白氏,欺瞒夫主。”兰庭也续道。
&esp;&esp;“再再次,凶手要深知王久贵的性情,并不需要把证据确凿到‘捉奸在场’,只要能证实白氏、高显市之间存在暧昧,王久贵就会在怒怨之下,责处白氏。”春归又续道。
&esp;&esp;“最后,凶手还要知道高显市的性情,当百口莫辩时,不会在意承认暗慕有夫之妇。”兰庭总结道。
&esp;&esp;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春归感慨道:“要不是迳勿提醒,我便疏忽了,不要说毒害,就说成功污陷白氏原来都大不容易,但符合这几项条件的人,我一个都没发现,除非是周氏,看似忠厚实富机心,不过她要真有这样的手段,哪里需要毒杀白氏才能夺回管家之权。”
&esp;&esp;“我这二日暗察王家的人事,还有小小一点收获。”兰庭现在,根本便不认为真凶就是周氏了,但他也能看出春归的判断和他并没有区别,所以对春归刚才的假设,也只当听了句笑话般,提出另外一个人:“郑氏所生的庶子王三郎,这人似乎一点没有继承王翁的睿智勤勉,倒把郑氏的浅薄轻浮继承了十成,身无所长,还目中无人,要说哪点比他的庶母强些,大约还有几分狡黠,许是因为王三郎早些年,也随着父兄经商见过世面吧。”
&esp;&esp;“难道这人有蹊跷的地方?”春归下意识便把刚才的条件,一条条往王三身上套用:“高显市曾经指教过王三、王四算学识字,有所接触,说不定王三察觉了高显市暗慕白氏,且他们是师生,王三至少具备知察高显市性情的条件,他是王家的少主人,指使仆妪监视高显市和白氏也甚便利,至于知道周氏会向王久贵告发,王三对嫡母应当还有这点子了解,他和王久贵是父子,自然了解父亲的脾性!”
&esp;&esp;春归正觉兴奋,忽而想到动机这条,不由泄气:“王三郎总不至于和白氏争夺管家的权利,就算是为了郑氏,也没必要毒害庶母。”要知道除了白氏,管家权迟早也会落到嫡长媳的手里,难不成为了这个,王三还要连长嫂都一并毒害了?
&esp;&esp;除非王三丧心病狂!
&esp;&esp;“我只提了一提王三郎,想不到就累得辉辉如此乍悲怎喜。”兰庭哭笑不得:“我只是觉得,王三郎对家中最近发生的事异常兴奋,似乎很是关注莫问道长的法事,也对害杀白氏的真凶格外好奇,和郑氏一样,都把矛头指向周氏,但王三郎仿佛又不像单纯的兴灾乐祸等着看乐子,好像是期待着更大的好事发生一样,整个人看上去喜气洋洋,活像盼来了新年的孩童。”
&esp;&esp;“我在三奶奶身上可没发现喜气洋洋,她的气质倒是和郑氏更接近些。”春归突然回过神来:“迳勿的意思是,关于白氏一案,王三郎知道的内情,要比郑氏等等人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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