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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第2页）

&esp;&esp;胡亥叹道：“可惜了。她也是一代奇女子了，朕却无缘一见。”又问道：“她本就是寡妇守着夫家产业，又无子女，她这一去，那采炼丹砂的家业，却是谁接管了呢？”

&esp;&esp;李斯是百官之首，职责乃是用好百官，这些细务如今却也不必他去一一记来。

&esp;&esp;李斯抚着白胡须，徐徐道：“巴郡丹穴业，先帝时已派朝廷人马监理。至于巴清故去后，她家家业有谁执掌，还需一问巴郡官员或少府萧何。”

&esp;&esp;胡亥也是谈到这里了，倒也并非立等回答，因点头道：“你记下，问准了回朕就是。”由此想开去，又问道：“我朝如巴清这等巨贾，你知道的还有谁？”

&esp;&esp;李斯微一思索，道：“先帝时，以商人身份，而能与大臣一同进宫朝拜的，除了巴清，还有一位乌氏倮。”

&esp;&esp;李斯一提名字，胡亥也想起来。

&esp;&esp;“是了，这乌氏倮养马牧牛起家，购买中原奇珍、丝绸，卖给戎王，可得十倍之利。”胡亥心道：这乌氏倮可算是秦朝最大的跨境贸易商，又或者最早的丝路贸易开创者了。

&esp;&esp;李斯问道：“陛下提起巴清这等大商人，可是在为财政之事筹谋？”

&esp;&esp;胡亥笑道：“岂止财政一项。”

&esp;&esp;红顶商人能干的事情，多着呢。

&esp;&esp;皇帝不愿多说，李斯便也不再多问。

&esp;&esp;“陛下，此前您交待要开启东巡。”李斯虽然知道拦不住，却不能不尽劝导之责，“如今四境不平，盗寇流走，陛下此时出行，白龙鱼服，恐有不测之虞呐。”

&esp;&esp;胡亥笑道：“朕就知道，你是一定要劝的。”他顿了顿，反问道：“先帝生前三次东巡，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esp;&esp;

&esp;&esp;先帝东巡，李斯是伴驾近臣，又是朝廷重臣，怎么会不知道先帝用意。

&esp;&esp;可是此刻要回答皇帝的问话，李斯便不能显得自己太过明白了，因一抚胡须，徐徐道：“先帝之时，四方初定，威加海内，东巡既是示威，亦是安抚。”

&esp;&esp;胡亥道：“你这是往简单里回答。”他也不拆穿李斯的为臣之道，绕着封土缓步慢行，一面抚摸着怀中小二郎的狗头，一面思索着道：“我朝地处西壤，若不是祖先与鲁国等通婚，又引进百里奚等人才，如何能有后来的霸业？那百里奚在东方诸国也不过是二流人才罢了，当初来到我朝，于国力大有益处。可见当时我国文化，实在落后于东方诸国。后来先帝一统六国，可是俗话说十里风不同，更何况国与国之间？”

&esp;&esp;“先帝东巡，是以皇帝过处之威压，推行天下一统之大道。”

&esp;&esp;“便是今日用兵，士卒所过驰道，也多是先帝东巡之时所修筑。如今国库吃紧、人力匮乏，只能暂停驰道修筑，各地奏报驰道多有损毁。道路若不通，两地人民便不能交互往来；往来既少，便生隔阂。隔阂既生，那么六国之后复辟便有了民意基础。这是朕最不愿意看到的。”

&esp;&esp;“当初先帝邯这仗是越打越顺了，眼看要打到从前齐国的地界去——齐国是当初六国之中最后一个灭国的，几乎是束手就擒，当地民力不曾遭受什么损失，万一反弹，恐怕比楚地还要难办。”

&esp;&esp;李斯垂眸静听，知道胡亥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则在章邯、甚至他的长子李由身上。

&esp;&esp;便譬如当初灭楚之战，王翦率军六十万，先帝会亲自督战。

&esp;&esp;如今章邯执掌士卒数，甚至超过当日王翦，又叫帝王如何安卧？

&esp;&esp;话说到这么明白的地步，李斯便不能再劝了。

&esp;&esp;李斯道：“还是陛下见得明白。老臣这便着手准备陛下出巡之事。”

&esp;&esp;“哎，你也不要死脑筋，咱们知道是朕出巡，你准备之时却不要这么办。”

&esp;&esp;“陛下的意思是？”

&esp;&esp;“你也知道现在外面想割朕脑袋的人，多如过江之鲫。那干嘛还吆喝是朕要出巡啊？咱们悄悄的，就打个……唔，李斯与公子代朕出行的旗号。咱们每到一地儿，先体察民情，走访一下他们那些造反窝点，等到必要之时，再亮身份。”

&esp;&esp;“陛下您这是要微服私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