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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第3页）

&esp;&esp;说到这里，沉霜似乎又嗅到了那令人作呕的蜂蜜和血腥味，那种味道，瞬间勾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

&esp;&esp;那是个夏夜的晚上，月亮又大又圆，像个碧玉盘似的，高高挂在天边，有乌云飘过，天地间瞬间黯淡不少。

&esp;&esp;钦州城门口，此时正在行刑。

&esp;&esp;巍峨城楼上，两盏红灯，似幽幽鬼火，时明时暗，而在这幽幽鬼火中间，吊着一排人，那些人光着脚，身边并无人施刑，可他们却个个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esp;&esp;一声高过一声，撕心裂肺的，痛不欲生的。

&esp;&esp;听的沉霜心惊，可她眼前却像蒙了一层黑布，什么都看不清见，直到乌云飘走，明晃晃的清辉重新撒向人间时，她才看清楚面前的景象——

&esp;&esp;那时她一生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esp;&esp;城墙上吊着的那那些人身上，爬满了黑压压的虫子，他们奋力挣扎着，痛苦哀嚎着，却只能发出啊啊啊的残音。

&esp;&esp;在行刑前，薛定山就让人拔掉了他们的舌头，一是嫌他们叫的太吵，二是防止他们受不了咬舌自尽。

&esp;&esp;他要上全钦州的百姓都看看，跟他薛定山作对的人，是什么下场。

&esp;&esp;这些人里，有沉霜最亲最爱得父兄，可现在她却认不出他们来了。

&esp;&esp;那些黑压压的虫子，它们蠕动着，撕咬着，蚕食抓住的皮肉，沙沙啃食着。

&esp;&esp;沉霜呜咽着，抱头痛哭，身后也响起了沙沙的啃食声。

&esp;&esp;“沉霜姐姐，沉霜姐姐——”

&esp;&esp;有人远远唤着她，沉霜捂住脑袋，痛哭摇头：“爹爹，哥哥……”

&esp;&esp;“沉霜姐姐，你醒醒，你醒醒啊！”曲瓷被沉霜吓了一跳，忙扶住她。

&esp;&esp;陆沈白立刻起身，就要唤人去叫大夫时，突然听到沉霜，呓语似的问：“你们知道，薛定山什么时候会大发善心吗？”

&esp;&esp;“……”

&esp;&esp;“在他每次处罚那些试图去告御状人的时候，”沉霜抠住曲瓷的手腕，声音像是从唇齿间嚼过一般，带着明晃晃的恨意：“他会给去观刑的百姓，每人发一个馒头。”

&esp;&esp;沙沙沙——

&esp;&esp;喀嚓喀嚓——

&esp;&esp;大家都在大口朵颐，到处都是咀嚼声。

&esp;&esp;地上的人在吃。

&esp;&esp;城墙上的也在吃。

&esp;&esp;只是地上的人是在吃馒头。

&esp;&esp;城墙上的则是人在被吃。

&esp;&esp;同一轮明月下，有人忙于果腹，有人则被果腹。

&esp;&esp;外面檐下冰凌融化，发出滴答滴答的水声，像是落了雨。

&esp;&esp;沉霜说完后，一室死寂。

&esp;&esp;他们都没想到，薛定山竟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看着眼睛红肿的沉霜，曲瓷心下哀悸，轻轻道：“沉霜姐姐——”

&esp;&esp;“血债便该血偿，大仇得报，我已没什么遗憾了。”沉霜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冲着陆沈白和曲瓷深深一拜，而后转身出了大堂。

&esp;&esp;立在外面的孟昙将她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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