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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记破釜沉舟&ldo;你唯一的亲人，尚不及那个男人的分量？&rdo;薛晋铭踱至云漪面前，笑容满是嘲讽，&ldo;痴情若此，可真不像你了。&rdo;云漪笑得漫不经心，&ldo;无物似情浓，我为何不可痴情？&rdo;薛晋铭不答，目光如芒，似要看进她眼中，直钻入深心里去。他笃定她在说谎。风尘红颜，苦守冰心一片，这戏码纵然演上无数遍，也不会在她身上上演。只因她和他是同样的人，他了解她远比任何人多。她每骗他一次，他便多了解她一分，她对他有多少欺骗，他对她亦有多少了解。&ldo;除却痴情呢？&rdo;薛晋铭索性单刀直入，&ldo;霍仲亨还给你什么好处，都说来听听。&rdo;好处，云漪含笑回味这两个字，心头泛起丝丝苦涩。区区好处两个字，便将她和那人之间的种种都带过，嗔痴亲疏仿佛都做了玩笑。也罢，到这地步还有什么不能摊开。云漪撑了额头笑道：&ldo;也没别的好处，不过是留我一条生路。霍仲亨若在，我多半还有生机，他不在了，我同念乔都活不了。就算你放过我，他们也迟早要灭口。与其枉做小人，倒不如利落一死。&rdo;她果真坦白至此，却令薛晋铭失望到极点。他久久盯住她，叹息道：&ldo;原来你到这时候，还指望着霍仲亨给你生路？生路明明就在眼前，你却宁可为他赌上性命，也不肯信我一次？&rdo;云漪静了片刻，缓缓开口，&ldo;你给我的，不是生路，是另一个囚笼。&rdo;&ldo;难道他给你的便是海阔天空？&rdo;薛晋铭冷笑，&ldo;云漪，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心里很明白，他能给你的，我一样不少也能给你；我能给你的，他给不了！&rdo;云漪愕然抬眸，有刹那的迷惘，忽而回过神来，顿时骇然失笑。可薛晋铭一脸肃容，没有半分玩笑意味，令她笑了半晌再也笑不出来……他指的是爱情，霍仲亨给不了，而他能给的爱情。两人一时都静了下来，谁也不出声，似乎都被这不合时宜的突兀之念震住。薛晋铭目光灼灼，云漪侧头避过，颓然一笑，&ldo;你以为我需要这个？&rdo;薛晋铭笃定地迫视她，&ldo;你需要。&rdo;在这般境地下讨论爱情，再没有比这更滑稽的，偏偏这滑稽，又让人笑不出来。云漪摇头，不愿再与他讨论下去，然而薛晋铭陡然拽住她手腕，将她揽了起来，&ldo;傻丫头，躲不过去的！不如我们来赌一把，看看你的英雄会不会来救美？&rdo;云漪一惊，只听他笑道：&ldo;如果不出所料，霍仲亨这时已知道你的下落。&rdo;租界码头是耳目繁杂之地，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抓走她，消息不出半个钟头便能传回霍仲亨那里，这也是云漪仅存的一线希望。薛晋铭似也看穿她想法，越发笑得狡猾，&ldo;我们就来赌，两天之内，霍仲亨会不会来救你。若他不来，算你输，便要答应我的要求；你若赢了，我从此再不出现在你面前。如何？&rdo;云漪神色僵硬，抿唇不答，越发令薛晋铭觉得快意，&ldo;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你放心，暗杀那等下三滥的事，从来不是我的做派。你若输了，仅仅只需在质询会上，露面十分钟，将你所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告诉内阁特派调查委员会，督军大人是如何接受色贿，如何与保皇余孽勾结，故意拖延战事，阻挠南北统一大业！&rdo;薛晋铭每说一句，云漪脸色愈白一分，待他说出霍仲亨祸国殃民四条大罪，她连唇色都已泛白。沉寂片刻，云漪艰涩开口，&ldo;什么质询会，特派调查委员会又是什么意思？&rdo;薛晋铭笑容可掬地解释道：&ldo;因为战事延误，近日与日本外交纠纷迟迟未得解决，更有恶化趋势，内阁对此十分焦虑。数日前，总理下令组建特派调查委员会，亲自赶赴本省协助斡旋，同时调查一干官员相应责任……不只霍督军，连同方省长和我也在调查之列。而且，质询会是公正的，内阁两边派系各占一半人员，谁也偏袒不了谁。你只要说出事实，并没有什么艰难的，对不对？&rdo;云漪不开口，垂着睫毛，似瞬间化作一尊瓷雕。&ldo;只是几句话，不害人，不做恶。&rdo;薛晋铭的声音似梦幻般蛊惑，&ldo;从此你便脱离梦魇，有我陪伴在身边，永远保护你，宠你，不再让你蒙受半分委屈。&rdo;云漪还是不开口，瓷白的脸庞隐隐透寒，没有了生气，连薛晋铭也瞧不出她是喜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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