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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败六国秦公称王 驱犀首张仪拜相（第3页）

&esp;&esp;“此地并无他人，寡人这也对你实说。”惠文公指着案上奏议，“所有这些，都是应景之作，寡人心里有数，爱卿心里也有数。寡人想说的是，时过境迁，六国并王谋我，寡人若再韬光养晦，内不足以激励民志，外不足以抗衡列国，这个王位，寡人是不得不坐了。”

&esp;&esp;见惠文公如此托底，公孙衍深为所动，长吸一口气，跪地叩道：“君上，是臣谋短了。”

&esp;&esp;“爱卿请起，”惠文公抬手，见他起身坐定，接道，“爱卿所谋，亦不为短，是寡人此前把路断了。”

&esp;&esp;“君上??”

&esp;&esp;“好了，”惠文公摆手，“我们不谈这个，如何祭天，如何建制，寡人想听听爱卿之意。”

&esp;&esp;“回禀君上，”公孙衍早有备案，择要奏道，“若是此说，臣倒有一奏！”

&esp;&esp;“请讲。”

&esp;&esp;“商君之法虽说利于耕战，但过于严苛，尤其是连坐之法，民皆畏惧。以威势临民，民惧服而非心服，可用于战时，不可视作长策。是以臣斗胆奏请君上借祭天之威，仿照中原朝制，设立相府，改良商君之法，推行新政，以宽仁治民，德临天下，成就王业。”

&esp;&esp;公孙衍此奏，显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esp;&esp;“公孙爱卿，”惠文公二目微闭，思虑良久，睁眼应道，“秦民不化，难以理喻，只可严律，不可宽宏。商君之法在秦由来已久，秦民皆已知法，惧法，视法为大，若是废之反倒不妥。不过，如爱卿所言，适当改良倒是可取。至于吏制，不宜硬套中原，但可以改革，设立相府节制。爱卿可据此拟出条陈，三日后上朝，报奏寡人。”

&esp;&esp;“臣领旨。”

&esp;&esp;三日之后，秦宫大朝，公孙衍上奏，秦公颁旨祭天。

&esp;&esp;及至四月，秦公择定吉日在咸阳效外拜祭天地，诏告天下，正式称王，是谓秦惠文王。同日，秦惠王颁旨设立相府，重新诏命百官。

&esp;&esp;相府虽设，相却未拜。就在众臣翘首以待相位归属之时，秦惠王却旨令五大夫以上诸臣，包括各地郡县守丞，尽皆荐举相国人选，所荐奏折依照旧时规程呈送大良造府，由大良造统一报奏。

&esp;&esp;显然，拜何人为相，秦惠王仍在斟酌。

&esp;&esp;秦惠王确实在为相位人选犯难。

&esp;&esp;惠王心中的不二人选是张仪，但问题是，公孙衍如何安置？

&esp;&esp;公孙衍堪为大才，至秦后屡建大功，又在大良造位上辖制百官数年，朝臣及各地郡县没有不服的。如果舍公孙衍而拜张仪，公孙衍该作何想？以公孙衍之志，必舍秦而去。秦已失苏秦，再失公孙衍，单凭一个张仪，何以遏制列国？

&esp;&esp;惠王一时寻不到解招，突然想到前太傅嬴虔，遂去探望。相国人选至关重要，作为前朝老臣，老太傅在秦国公族世家里威望颇高，惠王很想听听他的建言。结果，他还没有张口，嬴虔就出口荐举陈轸。在他眼里，陈轸才是真正的大才，胜商鞅多矣。

&esp;&esp;惠王笑笑，问候几句身体，闲扯几句，便托词离开。

&esp;&esp;惠王前脚刚走，陈轸后脚赶到，寻他对弈。

&esp;&esp;棋局尚未摆开，老太傅便拱手贺道：“陈轸哪，老朽这要贺喜你了。”

&esp;&esp;“贺喜？”陈轸怔道，“敢问太傅，晚辈喜从何来？”

&esp;&esp;“未来国相呀！”老太傅诡秘一笑，压低声音，“不瞒你小子，方才王上探访老朽，老朽断出王上是征询国相人选来的，就向他荐举你了。你猜王上是何反响？是连连点头，眉开眼笑呀。哈哈哈，你小子就等着坐那相位吧。”

&esp;&esp;显然，嬴虔老了。老而生童心，凡事也就想得天真些。

&esp;&esp;望着面前的一头白发和真诚表情，陈轸苦笑一声，拱手：“谢老太傅抬爱。”摆开棋局，拿出装黑子的棋盒双手呈上，“太傅，您请执先。”

&esp;&esp;“咦？”嬴虔大是诧异，“你小子，大喜临门，你不好好慰劳老朽，就让执个先？”说罢将棋盒推到一边，连连摇头，“这般打发老朽，不成，不成！”

&esp;&esp;“不瞒太傅，”陈轸又是一声苦笑，“国相人选，大王早就定妥了。”

&esp;&esp;“啊？”嬴虔吃一怔，“何人？”

&esp;&esp;“右庶长，张仪！”

&esp;&esp;“什么？”嬴虔一拍几案，“你是说那个在楚国偷走和氏璧的家伙？他算老几！不成，不成，老朽这就进宫问问驷儿！”

&esp;&esp;嬴虔起身欲走，被陈轸死活扯住衣襟。正拉扯间，公子华回来探父，被嬴虔逮个正着，劈头问及此事，公子华推说不知。

&esp;&esp;“看看看，”嬴虔乐了，转对陈轸，“你小子净是瞎猜。华儿与驷儿自幼就在一起耍，形影不离，如果驷儿定下人选，华儿不可能不知。”

&esp;&esp;陈轸自也晓得其中利害，对公子华揖道：“适才前辈与在下话及相国之事，是在下妄猜上意，公子万不可当真，亦请不要对外提起！”

&esp;&esp;“陈大人，”公子华回揖，“在下心里有数。”盯住他，“顺便问一句，如果大王真的如大人所言，拜右庶长为相，大人作何感想？”

&esp;&esp;“唉，”陈轸长叹一声，“不瞒公子，在下为大秦使楚，奉大王旨意与张仪结怨。在下探过鬼谷，又在楚地与他交道多日，深知其人。鬼谷诸子中，仪与苏秦、孙膑大是不同，与庞涓倒有几分相似，却又胜之数倍。仪大用于秦，在下必不容于仪，处境危矣。”

&esp;&esp;陈轸与张仪的过节，公子华自是熟知，安慰道：“陈大人想多了。人臣各为其主，大人奉旨谋事，张仪焉能不知？再说，彼一时也，此一时也，张仪今与大人同朝为臣，共谋王业，想必不会再去计较过往的斤斤两两。”

&esp;&esp;“如此最好。”陈轸再揖，“公子若是得闲，也望在张子面前为轸说几句软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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