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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节（第1页）

&esp;&esp;匡正看着他匆匆向荷塘另一边走，想了想，沿着弯曲的石子路绕去凉亭。

&esp;&esp;段老爷子的脸色很差，残烛般，萎靡在灿烂的阳光下。

&esp;&esp;匡正到他面前，从草丛里拎了一块扁平的石头，抻着西裤坐上去，方便老人俯视他。

&esp;&esp;段有锡瞧着他的举动，这么体面的年轻人，却肯如此狼狈地坐在地上，心里对他大致有了一个判断：“要是和段铎说一样的话，就免了吧。”

&esp;&esp;还真是一样的话，事实上，老二接班的建议就是匡正提的：“段老，小侬他……”

&esp;&esp;他叫段铎小侬，段有锡马上问：“你们很熟？”

&esp;&esp;匡正笑笑：“不瞒您说，去年七月，您通过万融的白寅午去老城区的京剧团找小侬，办事的人就是我。”

&esp;&esp;段有锡眯起眼，逆着光打量他。

&esp;&esp;“不只如此，我在万融投行部做a的时候，段小钧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匡正骄傲地说，“他现在是成熟的并购分析师。”

&esp;&esp;段有锡意外，老四他确实交给万融了，白寅午说这小子自己找了个能干的师傅，原来就是眼前的人。

&esp;&esp;“老三段钊，我叫他金刀，是我手下全权负责艺术品投资的副总，”匡正总结，“您的几个儿子，都非常优秀。”

&esp;&esp;不，段有锡明白，是他们碰到了优秀的人。

&esp;&esp;“至于小侬，他打电话叫我来的时候，没有谈财产继承，”匡正真诚地注视着段有锡，“他说的是家族延续。”

&esp;&esp;家族延续，段有锡苍老的眼睛眨了眨，似乎被触动了。

&esp;&esp;“三井集团的创始人说过，比起生儿子，他更愿意生女儿。”

&esp;&esp;段有锡咳了咳，困难地呼吸：“为什么？”

&esp;&esp;“因为儿子要是个混球就没办法了，”匡正笑着答，“如果是女儿，可以给她选最优秀的丈夫。”

&esp;&esp;段有锡也笑了，笑是笑，却摇了头：“女儿生的孩子，不姓段，即使姓段，身上也没多少我的血。”

&esp;&esp;“段老，我是做私银的，看过太多的起起落落，”比如千禧的董大兴、动传的房成城，“金钱、企业、资产，所有这些都可能在一夜之间消失，”匡正语重心长，“只有家族，能长久地传承下去。”

&esp;&esp;财富也只有附着在一个团结的家族上，才可能永续。

&esp;&esp;“罗斯柴尔德家族传承了二百年、洛克菲勒家族延续了六代、爱马仕家族的成员超过一千人，要守住家族的心血，不该选一个钟意的人，而是要选一个合适的……”

&esp;&esp;匡正话没说完，段有锡突然捂住胸口，急促地气喘，似乎还伴着尖锐的疼痛，整张脸挛缩到一起。

&esp;&esp;“段老！”匡正腾地起身，把他从轮椅上抱下来，同时朝河塘另一侧喊，“小侬——！”

&esp;&esp;

&esp;&esp;段汝汀给了匡正一拳，匡正忍了，段老爷子毕竟是在他身边犯的病，他能理解。

&esp;&esp;爱音园没有专业的医疗设备，只有一间临时改建的疗养房和一个十六人的医疗组，应笑侬当机立断，送老头子上医院。

&esp;&esp;去的是私人医院，加拿大人的金角枫，擅长癌症和老年病治疗，入院一检查，只是肺癌继发的疼痛症状，打了一针杜冷丁，老爷子痛苦地睡了。

&esp;&esp;匡正没走，全程跟着，段家人分成几拨，段钊和段小钧在病房里守着，段汝汀在病房外的休息室，应笑侬陪着匡正，在最外面的客厅。

&esp;&esp;夜晚很静，消毒水味混着助眠的薰衣草香，匡正在沙发上对付了一宿，，谁也拿不掉：“想得瑟，怕你损我。”

&esp;&esp;“在哪儿呢？”白寅午问。

&esp;&esp;“在医院，”匡正背过身，“朋友的父亲住院。”

&esp;&esp;提到医院，白寅午忽然沉默。

&esp;&esp;匡正蹙眉：“老白？”

&esp;&esp;“你要是有空，”那边说，“来我这儿一趟。”

&esp;&esp;白寅午找他，匡正没说的：“现在就过去。”

&esp;&esp;他跟应笑侬打个招呼，从金角枫开车去金融街，远远的，就看到高高矗立的万融双子星，他曾经是那里面的一颗钉子、一个齿轮、一只蚂蚁，是白寅午的安排，让他走上了背水一战、向死而生的路。

&esp;&esp;走进西楼，所有目光都向他投来，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兴奋地叫着“匡总”，他穿过这些仰慕者，坐电梯上62层，敲响白寅午的门，抬头挺胸走进去。

&esp;&esp;还是那间明亮的办公室，弥漫着馥郁的葡萄酒香，在看到白寅午的一瞬间，匡正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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