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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节（第1页）

&esp;&esp;匡正恍然大悟，粉鸡不是陆染夏的，也不是覃苦声的，而是……

&esp;&esp;“你说得没错，”陆染夏扔下画笔，“覃苦声拿走了我一只眼，所以什么都肯给我，包括他的才华，但是——”

&esp;&esp;匡正知道他要说什么，他还记得那天李老狮来看画，对粉鸡的评价是“有一套独立的色彩标准”，这套色彩之所以特别，之所以绚丽，正因为它是不正常的，是上帝须臾间犯的一个错。

&esp;&esp;“粉鸡是我和他的共同作品，”陆染夏撩起额前的头发，露出那只呆滞的义眼，“我用我残疾的眼睛勾勒形体，他用他残疾的眼睛捕捉色彩，我们相辅相成。”

&esp;&esp;匡正胳膊上的汗毛立起来。

&esp;&esp;“粉鸡之所以令人过目不忘，”陆染夏骄傲地说，“因为它的创作者有两颗心脏、三只眼睛、四只手臂，和一对激烈碰撞又撕扯不开的灵魂。”

&esp;&esp;

&esp;&esp;时阔亭确诊的当天，宝绽来了。

&esp;&esp;师兄弟在两把相向的椅子上坐下，应笑侬抱着小宝出去，啪嗒一声，门从外边带上。

&esp;&esp;窗外春光明媚，温暖的房间里，两人默默无语。

&esp;&esp;慢慢的，宝绽握住时阔亭搭在膝上的手，微微发颤，越攥越紧。

&esp;&esp;“没事，”时阔亭给他宽心，“休息休息就好了，日常生活不耽误。”

&esp;&esp;宝绽一直低着头：“医生怎么说……”

&esp;&esp;时阔亭沉默片刻：“劳损，时间久了，神经有点粘连。”

&esp;&esp;宝绽抬起头：“能治吗？”

&esp;&esp;“能，”时阔亭斩钉截铁，“当然能，方法多着呢，有药，还可以注射什么因子，我这种轻的，扎扎针灸就好了。”

&esp;&esp;宝绽定定看着他。

&esp;&esp;“就是……”这回换时阔亭低下头，“琴师这条路，我算走到头了。”

&esp;&esp;“是我，”宝绽怪自己，把心思都放在剧团上，放在和匡正卿卿我我上，“没顾好你。”

&esp;&esp;“和你有什么关系，”时阔亭反手握住他，牢牢的，“是我自己拖着，给拖坏了。”

&esp;&esp;师兄弟俩头顶着头，双双耷拉着脑袋。

&esp;&esp;“往后，”时阔亭忽然说，“我不去戏楼了。”

&esp;&esp;宝绽的手一颤，心跟着绞紧：“师哥……”

&esp;&esp;“我在家带小宝，清清静静的，等手好了再找个营生，多轻松，”时阔亭笑笑，露出帅气的小酒坑，“不像你们，还得在台上拼死拼活。”

&esp;&esp;宝绽揉着他那只手，郑重地说：“师哥，如意洲你不能不来。”

&esp;&esp;时阔亭没应声，他不想去吗，他想，他比谁都想，只是怕，怕看到宝绽他们在台上的英姿，怕听到那声摧心肝的胡琴，怕想起时老爷子临终前饱含着期望的眼睛。

&esp;&esp;他让父亲失望了。

&esp;&esp;他断了和家学的最后一点联系。

&esp;&esp;如意洲已经没有他的位置……

&esp;&esp;“烟波致爽俱乐部需要一个经理，”宝绽说，声音不大，但很有力，“如意洲基金会也需要一个主席。”

&esp;&esp;时阔亭张了张口，呆住了：“宝……”

&esp;&esp;“我想了很久，”宝绽不容他拒绝，“只有你能担得起这双名头。”

&esp;&esp;时阔亭不同意：“你才是如意洲的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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