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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第2页）

&esp;&esp;“陛下。”杨末突然开口打断他。金殿上打断皇帝说话，实在是无礼之至的僭越行为，引得殿中众人全都向她看来。

&esp;&esp;“陛下，”她俯首拜倒，“妾父兄新丧，重孝在身，不能成婚。”

&esp;&esp;谁也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还能出纰漏，她竟敢当着群臣的面公然反抗皇帝的旨意，原本欢闹的紫宸殿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esp;&esp;皇帝也面露不悦：“御妹，难道你要抗旨？”

&esp;&esp;杨末再拜道：“臣妾不敢，但服丧期间嫁娶有违孝道，妾亦不敢为。”

&esp;&esp;皇帝道：“御妹一片孝心天地可表，但万事皆有权宜之道，民间亦有荒亲之礼，丧期婚娶并非不可转圜。”

&esp;&esp;杨末道：“荒亲陋习有悖人伦，惜小才而忘大义，诗礼之家不应为之。而且荒亲需七日内乘凶结亲，家父已仙去近百日，入土为安也有一月，荒亲之礼亦不适用。”

&esp;&esp;皇帝不耐道：“孝之小义在事亲，大义在事君，你只顾事亲而不顾事君，连朕的旨意都要违抗，罔顾国家社稷，辱没你家门忠烈之风，这才是大不孝。”

&esp;&esp;杨末回答：“陛下是君，妾是臣，家父一生以忠字为先，女儿绝不敢辱没他的身后英明。如果陛下一定要我悖逆孝道丧期婚嫁，臣妾只能以服丧之身领旨。”

&esp;&esp;她跪拜于地，放下手中玉册，将头上九翟冠取下，脱去大衫霞帔，里面穿的竟是斩衰麻衣，一头青丝也未加挽束，披散于肩。

&esp;&esp;身披斩衰登金銮殿者，她大概是古往今来双声子3

&esp;&esp;兆言跟杨末一同回到将军府，家里母亲兄嫂和淑妃一样得了半路消息，焦急地聚在一起等后文，看她平安归来全都松了一口气。她闯下这样的祸端，皇帝只予轻罚，家人也都不责怪，已是宽怀容忍之至。

&esp;&esp;一家人听她说完殿上之事，大娘问，“你真的要去墓园守孝，那里只有几间给守墓人住的简陋瓦房，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来得及我就派人去修缮整饬一下。”

&esp;&esp;杨末道，“陛下亲口降罪，鲜卑人还在城中，怎好再行拖延，我明日一早就走。与仇人共处，这洛阳城我本来也一刻都呆不下去。守孝本就该衣麻食素断绝享乐，有几间瓦房蔽身就足够了。”

&esp;&esp;五娘道：“这么着急，那今日一定要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否则两年内都无法团聚了。”

&esp;&esp;兆言抢着道：“算我一个。”见杨末转头看他，又解释道：“淑妃不能出席，我就当代替她。”

&esp;&esp;杨末也没心思搭理他，目光在人群中一扫：“七哥呢，怎么没见？还有六嫂也不在。”

&esp;&esp;五娘道：“这个七郎，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一会儿我派人找他去。吟芳不像他没分寸，兴许是有事走不开。”

&esp;&esp;还是晌午时间，大娘说：“家宴自有嫂嫂们张罗，你折腾这一早上一定累了，先回房去歇着吧，让五娘去帮你收拾收拾要带走的东西。”

&esp;&esp;杨末道：“不用麻烦五嫂了，我没什么东西要带，自己随便收拾一下就好。”她拜别兄嫂，回后院自己房中。

&esp;&esp;走在院子里发现身后有人跟着，回头一看竟是兆言：“你跟我过来做什么？”

&esp;&esp;兆言绞着自己手指：“我在那边也帮不上忙，不如来陪陪你……”

&esp;&esp;“我不需要人陪。”

&esp;&esp;兆言被她气噎了：“你明天就要走了，两年内都不能回洛阳，咱俩也见不到了，你就不能说句好话吗？”

&esp;&esp;杨末不解地瞥他：“我就去京郊五十里外的地方，又不是去天涯海角。我不能回洛阳，那你没脚吗，有事你不能来找我？干嘛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esp;&esp;兆言面色一红：“那我……经常去瞧你去？”

&esp;&esp;杨末道：“你还是别来了，我去给我爹爹守孝，禁游乐嬉戏，没法陪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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