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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2页）

&esp;&esp;“别跟我拽文拽词的，我听不懂。”箫娘讨厌被他看穿，噌地站起来，负气而去。可当途经他身边，莲步又止，垂眼瞥他胸膛前的书，“我没读过书，不认得字。”

&esp;&esp;那负气的语调里透着幽怨，是她的拿手伎俩。她以为，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不妄想在一个哀怨柔弱的女人面前做英雄。

&esp;&esp;可惜席泠瞧也没瞧她，吐字如吐息，平静随意地，“嗯。”

&esp;&esp;箫娘似有一口气堵在肺腑，胸喘不平，腮帮子也吹起来，“我虽没读过书，可我懂道理。就好比我如今做了你娘，你且别管它是亲的还是续的，你做儿子的，就该孝顺我。这些日子，我烧了多少饭你吃？你连句谢的话也没有！”

&esp;&esp;银台烛暗，席泠总算搁下书抬首，“挟恩图报？”

&esp;&esp;“我听不懂！”箫娘恼得直跺脚。其实她听懂了，可被他拆穿了算计，恼羞成怒。

&esp;&esp;“听不懂就罢了。”席泠复转回去，留给她一个冷峻的侧脸，“回去吧，不几时席慕白就要回来了，倘或他瞧见你在我屋里，一定打你。”

&esp;&esp;箫娘骇目圆睁，“你不喊他爹？”

&esp;&esp;他些微垂了脑袋，吭吭笑了两声，很是不以为意，“我是不孝不义的孽障，自然不喊他爹。”

&esp;&esp;这对父子间的恩怨，箫娘没空理会，她连自己也顾不过来呢。她开门出去，亸鬓拖云，孤影扫月。席泠暗瞧着，门却缓缓禁闭了他千年幽寂的眼。

&esp;&esp;闲庭明月夜，吹彻低箫，余音袅袅。席慕白三更适才归家，像是输了钱，吃得烂醉，进了卧房便摔胳膊跌灯，指着洗干净的帐子左摇右晃詈骂：

&esp;&esp;“你才进门那日我赢了五两银子，我还只当你是个福星，专助我做个常胜将军来。没曾想我今日倒还输出去一两！福你老娘！”

&esp;&esp;箫娘掀了棉被坐起来，或许是被席泠挑破了贤良的伪装，今夜懒得再装，挑起眉来斜眼睨他，“我老娘早死了八辈子，骨头只怕也化了灰，你要问她的罪呀，到阴司里找去好了。”

&esp;&esp;那席慕白醉得眼前直晃着重影，昏暝的屋子兀的多出好些家具。他甩甩脑袋，像匹马呼着腮，怒从心起，扬起拳头预备把眼前晃来晃去重影揍一顿。

&esp;&esp;谁知往前一冲，不防绊住根长条凳，一头磕在床沿上。闷地“咚”一声，唬箫娘一跳，她下床取烛一照，席慕白业已瘫在床下呼呼大睡。她也就安然倒回枕上，不管不顾蒙头睡到天亮。

&esp;&esp;，又有邻居同窗之谊，机遇难得，席泠便领了这个情，“多谢，改日我设宴请你。”

&esp;&esp;“你客气。”何盏拔座起来，赤忱地拍一把他的臂膀，“我回去与我父亲说一声，请他同县令打声招呼，事情就成了。那头得了信，我来告诉你，你就好向私塾请辞。”

&esp;&esp;箫娘在屋里瞧见，忙捉裙跑出来款留，“何小官人就去了？留下吃饭呀。”

&esp;&esp;款留不住，何盏且去。比及人没了影，箫娘倏地跳得离地三尺高，昨夜恩怨尽消散，围着席泠打转，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儿，你出息了！这就算一只脚踏入官场了，往后必定前途无量、节节高升，往北京顺天府去做个阁揆也是保不准的事情！”

&esp;&esp;青瓦上洒下晴光，箫娘的眼窝像两轮红日，璀璨夺目。不知怎的，席泠觉得她这股趋炎附势的劲头，直接得，有些令人无从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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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1教谕：明代中央设“国子监”、府设府学、县设“县儒学”。县儒学是一县最高教育机关。内设教谕（相当于教委主任或县学校长）一人；另设训导（辅助教谕的助手）数人。

&esp;&esp;2生元：一般指秀才。

&esp;&esp;犹未死（五）

&esp;&esp;雨晴云乍，雾凉瓜甜，连绵楼宇如画，秦淮河船舸来往，琵琶阗咽，隐隐繁华外，清溪东篱有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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