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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节（第2页）

&esp;&esp;自从秦王夫妇出京走后，这一年来，姜氏便就精神不济，身体更是每况日下，到了最近，她昏睡不醒，中间只偶尔睁下眼皮，随即又陷回到沉眠之中。

&esp;&esp;如同蜡烛燃到了尽头，行将熄灭。姜氏时日无多了。朝廷内外，人人心知肚明，都在等着那最后一刻的到来。

&esp;&esp;这是这三天来，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esp;&esp;陈女官忙返到榻前，见姜氏依然那样闭目而卧，但和方才不同，眼皮微微翕动着，显是方才被那风铃的戚切之声给惊醒的，便小声问她感觉如何，见她不语，正要再去唤太医来，又见她微微抬了抬手。

&esp;&esp;陈女官知她是叫自己不必了。

&esp;&esp;她压下心中涌出的一阵悲戚，默默地站在榻前。

&esp;&esp;夜风继续，那铜铃又叮当叮当地荡了几下，声音飘忽，渺渺茫茫。姜氏依然闭目，仿佛在听，又仿佛陷入了某种思绪，片刻后，待那铃声止歇，她低低地问：“我这是睡了几日？”

&esp;&esp;“启禀太皇太后，差不多三日了。”

&esp;&esp;姜氏慢慢地睁开了眼，命扶自己起来，说想出去，去看一眼庭院中那株她当年手植移栽的海棠。

&esp;&esp;或是去岁冬冻，或是物感人气。又是一年春深了，那株老树却是枯死，再无花信。

&esp;&esp;陈女官只将她扶起来靠坐着，劝明日再出去看。

&esp;&esp;姜氏道：“我此刻精神好。你们拿个椅，抬我出去便是。”

&esp;&esp;陈女官道：“外头风大。太皇太后还是卧养为好。”

&esp;&esp;姜氏沉默下去，片刻后，低低地叹了一声：“是那老树也枯了，你才不叫我看，是吧？”

&esp;&esp;李慧儿被两人的说话声惊醒，睁眼，见昏睡了多日的姜氏醒了，不但如此，精神看着还很是不错，起初惊喜，忽想起回光返照之说，又听到她如此说话，顿时悲从中来，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从榻上飞快地爬了下去，奔到别院，折了一枝花满枝头的海棠，本回来送到姜氏手边，强作笑颜道：“曾祖母您长命百岁！你瞧，我给您折了花来。等曾祖母身体好了，到时候我再陪曾祖母去看花！”

&esp;&esp;姜氏接过，闻了闻，含笑：“开得真好啊……”

&esp;&esp;她话音未落，手一颤，那花枝便跌落在了榻前的地上，继而整个人往后仰，无力地靠在了枕上。

&esp;&esp;“太皇太后！”

&esp;&esp;“曾祖母！”

&esp;&esp;陈女官和李慧儿惊叫一声，扑上去扶她。

&esp;&esp;姜氏慢慢地再次睁眼，凝视着李慧儿，低声道：“慧儿，曾祖母要走了，往后保护不了你了。你四叔四婶回来之前，端王妃会照顾你的。日后若有合适的人家，你便……”

&esp;&esp;“不要！我哪里也不去！我要一直陪着曾祖母！曾祖母您在哪里，慧儿就去哪里！”

&esp;&esp;李慧儿悲伤万分，趴在姜氏榻前，低声呜咽，泪流满面。

&esp;&esp;姜氏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叹息了一声，让她先出去，让陈女官留下。

&esp;&esp;李慧儿知她必是有话要和陈女官交待，也不敢耽搁，一边擦拭着簌簌落下的眼泪，一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esp;&esp;……

&esp;&esp;长庆宫的东阁里，刚从蓬莱宫探病回来的李承煜独坐案后，斟酌着前几日陈祖德向自己荐的几个新的可任西域都护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