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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青年的声音柔和舒缓,如山间泉水,让人听起来便觉心神宁静。
&esp;&esp;夏言惊诧地听着青年口中轻声唱起的小调,慢慢地发现他好像不是用普通话唱的,而是某种吴侬软语。那种语调带着江南水乡独有的柔情,像是街头巷尾卖的糍粑,甜而不腻,只是听那调子心就先软了半边——
&esp;&esp;“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esp;&esp;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esp;&esp;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
&esp;&esp;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
&esp;&esp;以往的是诗词都是唱出来的,这首南朝时的《西洲曲》也不例外。
&esp;&esp;顾绥以前在江南的时候,常常见那些在船头摘莲子去卖的姑娘们唱着这首词,年轻的面庞如带露的荷花,口中的调子千回百转,情愫炽热却隐秘。
&esp;&esp;顾绥觉得像这样的调子,还是用吴侬软语唱出来最好,普通话则少了一种韵味。
&esp;&esp;不同于上次十面埋伏的杀气四伏,这次的琵琶声柔婉清丽,如弱质女子穿着锦绣长衣款款行来,步过长长的青石板,撑起一把竹骨伞,抬眼幽幽地望来,目光温柔而深情。
&esp;&esp;“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
&esp;&esp;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esp;&esp;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esp;&esp;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esp;&esp;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esp;&esp;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esp;&esp;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
&esp;&esp;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
&esp;&esp;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esp;&esp;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esp;&esp;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esp;&esp;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esp;&esp;这一首曲子不算短,但顾绥低声吟唱完毕之时,夏言还没反应过来,只觉那歌声余音绕梁,如光滑丝缎拂过皮肤,一瞬即逝,却依旧带来冰凉细腻的余韵。
&esp;&esp;“记得调子了么?”顾绥把琵琶放到一边,轻声问他。
&esp;&esp;夏言怔怔地点头,“调子是会了,这首《西洲曲》我也曾记过,只是……只是我不会说那种方言。”
&esp;&esp;“没关系,简单得很。”顾绥笑笑,便低头,拿起桌子上的笔记本便写了下、起来。
&esp;&esp;青年的字迹清俊挺拔,是行书,潇洒恣意又不失秀气,上面写了《西洲曲》全诗。
&esp;&esp;顾绥逐字逐句地示范每一句该怎么读,夏言的语言天赋很强,只是过了两遍就说得差不多了。
&esp;&esp;“顾老师,这是什么话啊?南京话吗?”夏言把刚刚的语调在心中默记了几遍,觉得那方言的调子七拐八绕地,独有一种缠绵悱恻的意味,像是天生就是引人心房沦陷的。
&esp;&esp;夏言想,若是古代的歌女们就是用这种调子来唱曲的话,也不怪君王不早朝,这靡靡之音是真地能让人彻底沉醉的。
&esp;&esp;顾绥却摇摇头,道,“这啊,是姑苏话,不是南京话。”
&esp;&esp;“姑苏?”
&esp;&esp;“哦,就是苏州。”顾绥想起来现在姑苏城已经改名叫苏州了,便改口道。
&esp;&esp;“来,试着唱一遍,我来帮你伴奏。”
&esp;&esp;“啊?”夏言不太自信,“可、可以吗?我才刚刚会这首曲子……”
&esp;&esp;“相信自己啊。”
&esp;&esp;顾绥看着少年有些犹豫的样子,心中轻叹一声,道,“其实你真的唱得很好的。”以至于他现在手机的里的歌,除了颜寻那首《长相思》,剩下的全是夏言的歌和其他的古乐了。
&esp;&esp;“谢谢顾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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