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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第2页）

&esp;&esp;石榴树，多子多福？

&esp;&esp;这话落在闺阁女儿身上，几算是羞辱。

&esp;&esp;安若却顾不得，这话头听着熟稔，只记不清到底是在何时听来？她细细思索，这样的话头在自家院里盛传，其实没什么用。许是家里来了人，这话头才特意流传开来，就是让人传到外头去。

&esp;&esp;随即又是转向石竹：“今日家中来人了？”

&esp;&esp;石竹张嘴就要应声，一侧被略过两次的周妈妈再是耐不住，循着往日姿态，张口就道：“是啊小姐，今日二小姐及笄，您的姨母和姑母都来了，现下正在静安堂用茶呢。”

&esp;&esp;安若念着那碗安神汤，眸色微凉扫过周妈妈的面颊。

&esp;&esp;那亲昵是真，和善是真。只可惜，后头舍弃她也是真。然眼下事在当头，倒一时顾不得周妈妈。

&esp;&esp;安宁及笄……

&esp;&esp;安若记起，安宁及笄那日，是要家中近亲的年长女眷前来观礼。

&esp;&esp;只不过从前那日，她与往常一般身子疲乏，睡醒之时已然错过时辰。嫡母张氏安排妹妹行完及笄礼，便带着姨母和姑母一道来探望她。

&esp;&esp;这一探望不打紧，次日京城的风向就换了一层。从前不过言说这定国公府嫡长女是个身子虚软的，过了这日，她便成了行将就木之人。且自个身子黄土半截，偏还惦记着多子多福，顿时由可怜演变成可笑之人。

&esp;&esp;至于后头的入嫁太子府，却是落在安宁及笄的半年之后。眼下，亦不那么要紧。

&esp;&esp;安若估算着时辰，想着静安堂几盏茶用罢，张氏便会带人过来。

&esp;&esp;她须得在人进攻前，先行落一子。

&esp;&esp;遂忍下心头悲凉，换上平和的面目，凝向周妈妈：“妹妹及笄礼，我竟是睡到现在。周妈妈，你拿了我的钥匙去库房取几样珍宝，我挑一样送给妹妹。”

&esp;&esp;说着，不等周妈妈犹疑：“快些去。”

&esp;&esp;转而又冲琉璃屏风前头站着的两个丫头道：“你们两个同周妈妈一起，一定挑好的。”

&esp;&esp;三人离去，屋内只余石竹一人，安若忙搭上她的小臂下榻，急促道：“快些帮我把头发挽起，上妆。”

&esp;&esp;“小姐？”石竹愣了下，仍是先扶着安若起身。

&esp;&esp;安若坐在妆台前，瞧着掐丝珐琅铜镜中女子的模样，倒先将自己唬了一跳。

&esp;&esp;镜中女子脸颊苍白，唇瓣也不见一丝血色，唯一双眼漆黑如点墨，长发亦是铺墨般垂下。

&esp;&esp;她如见鬼一般，竭力定了定神，才赶紧冲石竹道：“快些。”

&esp;&esp;石竹仍有疑虑，手上动作却是不停，不一会儿便将她的墨发挽起。安若年长安宁半岁，半年前已是及笄，出门见人自当将发挽起。

&esp;&esp;安若撑着身子，拿过桌边的糕点尽力吃着，她自小身子不好，这会儿精气神上来，身子还是虚软，坐了这么会儿已然有些发晕。她又连着饮了好些热茶，身子才算板正。

&esp;&esp;石竹拿过一支翠玉细簪，为她插好，到底是忍不住咕哝：“小姐，您真要给安宁小姐送礼？”

&esp;&esp;“咱们院里没什么好东西，库房那些……”石竹不能不迟疑，“那是当初陛下赏赐，您转送她人，会不会不妥？”

&esp;&esp;安若一滞，想起库房那些赏赐的由来。

&esp;&esp;多年以前，爹爹在西南之地为官，水患肆虐，当时尚是皇子的陛下领命前来，不幸遇刺，爹爹不顾安危以命相救，阿娘悲痛至极，不久病逝。

&esp;&esp;是以，陛下次年登基，明珠

&esp;&esp;行至张氏的静安堂，安若刚刚走近便听见里头传来的说话声。绕着石榴树的话头，还未散去。

&esp;&esp;“你家姑娘真是不同寻常，这寻常姑娘家的院子，多是安置些草木，便是长辈的院子里，也不过多安置个假山。她这……啧！”

&esp;&esp;“石榴多子多福，寓意倒是好。可惜落在未出阁的小姐身上，实在有碍声名。”

&esp;&esp;“呵！这可是婚嫁时方用的东西，她这心思，想得可真远。”

&esp;&esp;旁人一言一语，嫡母张氏最后才替安若解释：“就种了这么一棵，还是若儿自己的院子，不妨事。”

&esp;&esp;“还一棵？”一人声音陡地拔高，“她一个姑娘家，也不觉得害臊。”

&esp;&esp;安若听出那人的声音，应是张氏的同胞妹妹，张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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