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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第2页）

&esp;&esp;念颐忽然按住海兰的手，“我可不可以不去，就说我病了——”

&esp;&esp;她的声音很轻，海兰却害怕被老妈妈听见，府里上了年纪的老妈妈属老太太房里的最机敏，年轻时候就是个中好手，老了也不逊色。幸好老妈妈正皱着眉头看着念颐的画，好像不解其意。

&esp;&esp;海兰飞快地道：“姑娘不要慌，该来的总会来，你先过去听听是什么事，等回来再议。”

&esp;&esp;她说好，顺从地穿衣服，可是心里七上八下，料想不会的，太子都觉察到她和须清和关系不一般，为什么还要娶她呢？就因为她有那么一丢丢肖似他死去的爱人，他就要占为己有，还是看须清和不高兴他会感到快乐？

&esp;&esp;念颐承认自己已经控制不住地把太子往恶人的角色里代入，浑浑噩噩之间就被海兰装扮收拾停当。

&esp;&esp;喜珠和采菊正一前一后跨过门槛进屋，喜珠没注意屋里情况，还侧着头跟采菊说话，“你没看错吧？果真是承淮王殿下么，没成想殿下与咱们五爷这般要好……”

&esp;&esp;采菊说那是个坐在轮椅上的王爷，朝野上下除却承淮王竟还有第二人么。两人后知后觉才注意到站在书桌前的老妈妈，俱都住了口，念颐边用抿子抿鬓角的碎发边走出来，“适才说是谁？”

&esp;&esp;她有一丝欢喜藏在微扬的声线里。

&esp;&esp;采菊帮着海兰往她脖子上戴和田玉锁，她和喜珠都不晓得宫里发生的事，只道姑娘是对衡五爷的事感兴趣，便道：“是这么的，我和喜珠照常按从前姑娘的吩咐往五爷院里送牛乳羹，食盒递进去，出来的时候我依稀瞧见了承淮王殿下，转出门跟来贺儿一打听，他说那位殿下仿佛是——哦，是来还上一回借的一本书。”

&esp;&esp;念颐还要再问，海兰在她腰上推了一把，笑向老妈妈道：“您久等了，我们姑娘穿戴好了，这就随您过去。”

&esp;&esp;老妈妈对她们年轻姑娘的话题不感兴趣，看十二姑娘果然是穿戴既毕，便和她一同出门去。

&esp;&esp;路上念颐心里百转千回，直到了老太太那里还惴惴的，老妈妈看出她有心事，笑道：“姑娘是福泽深厚的面相，此番是喜事，大喜事，你若听老太太亲口告诉你必然欢喜不尽。”

&esp;&esp;她怕自己是惊吓不尽。

&esp;&esp;说着话就来在了明间前，原来大太太二太太都在，两个媳妇侍候在老人左右，不管心里如何想的，面上模样却极为恭顺。

&esp;&esp;老太太屋里有股不动声色的富贵祥和气息，念颐上前裣衽请安，被老人家跟前的大丫头扶起来，老太太招招手道：“十二丫头过来，到我这儿坐。”念颐依言倚坐在祖母身畔，老人家身上暖暖的，她紧绷的心弦暂时为之松懈。

&esp;&esp;手被祖母握进手心里，老太太看着念颐，原来平和的心境蓦地被打破，红着眼眶道：“我的十二丫头，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你六姐姐十四妹妹都有亲娘照拂，唯独你身世…你母亲去得早，我老婆子少不得多看顾你些个，可也怕哪一日我没声没息睡过去了，操心不了你的婚事……”

&esp;&esp;二老爷的态度摆在那里，填房二太太又是那么个德行，她亲爹大老爷做不得念颐的主，纵然心有偏爱，手也伸不进二房，何况近年来两兄弟渐行渐远，哪里还像手足，简直是见了面便分外眼红的一对仇人。

&esp;&esp;老太太先前安排念颐进宫存的更多的心思还只是叫她凑个数，如今只觉功德圆满，她在念颐手心捏了捏，“颐丫头，宫里边来消息了，你放心，你进宫后整个侯府都是你的后盾，你只管好生将太子的心笼络住——”

&esp;&esp;念颐脑袋里“嗡”的一声，大太太也凑趣着上来道：“也有风闻太子挂念先太子妃陆氏的，可依着我说，咱们家颐丫头哪一点比别人差了，保管叫太子服服帖帖的满心喜欢，是不是呀，二弟妹？”

&esp;&esp;二太太秦氏本来说不出讨巧的话来，她多希望被宫里头瞧上的是自己的十四姑娘，可老太太就这么目光如炬扫过来，她肩膀上像压了千斤重的分量，只好拣好听的话都说了一遭，心里可惜的很。

&esp;&esp;一时之间周围的丫头们也都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周围人声喧嚣，念颐盯着一张张笑脸，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并不是难过得撕心裂肺，就是觉得她要嫁给太子了，这件事似乎已板上钉钉，成为一辈子的烙印。

&esp;&esp;可是，太子并不喜欢她啊，她也不喜欢太子。

&esp;&esp;怎么一定要这样呢？

&esp;&esp;她一直清楚知道自己是三个人中最对太子没想法的，不想最后偏生要挑了她，难道冥冥之中早把人和人的姻缘都定下来了么？她开始无法控制地觉得须清和好。

&esp;&esp;他那么那么好，她却不能再和他有任何牵搭了。

&esp;&esp;出了门，念颐仰头看见天穹上大朵大朵的云，第一回尝到了愁闷的滋味，过往那些生活中或大或小的糟心事，都没有这样叫她委屈心酸。

&esp;&esp;海兰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等候在廊庑下的，看她闷闷不乐，她心下也明了。终归是宫里定下来的，此事横竖是没有转圜余地了。

&esp;&esp;两人往回走，海兰看了眼外院方位，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姑娘不往五爷那里去了……？”

&esp;&esp;念颐拔了花圃里一根草，一头走一头掐断，埋着头道：“去做什么，去给哥哥嫌弃么。”

&esp;&esp;她分明知道她指的不是衡五爷，海兰索性挑明了，“还是去见上一面吧！日后，你们就是叔嫂的关系，再不会有像今日这般的机会，与其来日后悔，倒不如现在去把话都说清了，免去日后见面的尴尬。”

&esp;&esp;“他不会再见我了，”念颐把那株草往地上一抛，讷讷地道：“他要做他皇兄的好弟弟，兄友弟恭，我如今这样的身份，再去招惹他只会徒然给他增添麻烦。我不愿意。”

&esp;&esp;此处临近外院，连接着一座小花园，假山的石头形状奇怪，念颐靠上去，依稀也有几分迟疑，显得心事重重。

&esp;&esp;海兰待要再劝，冷不丁却见承淮王就负手立于假山的缝隙之后——他抬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向远处望望，眉眼冷漠，意思是打发她走。

&esp;&esp;念颐只看到海兰受了什么惊吓也似提着裙角突然跑开了，她唉了一声叫不住她，顿觉莫名其妙。

&esp;&esp;而空气里若有若无的，竟然多出几许干燥的松柏清香。

&esp;&esp;念颐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凝神分辨，一双手却从侧里覆上她的眼，有什人欺近，那清冽的松柏气味愈加浓郁。

&esp;&esp;“念颐，我想你了……”

&esp;&esp;他的手滑下去，头脸却窝在她肩窝里，她挣了挣，他便施力把她压在假山凹凸不平的山壁上。

&esp;&esp;念颐吃痛，须清和却偏首温和地道：“你也是想我的，对不对。为什么不来见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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