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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第2页）

&esp;&esp;季怀真没回答，只含糊道：“先把这傻子带进去再说，我就知他念旧情，成不了事。你三哥的血再流一流，人都要硬了。”

&esp;&esp;陆拾遗一言不发，从回来的路上就沉默着。

&esp;&esp;今夜的季府也格外寂静，几人折腾出这样大的动静，白雪应一早察觉到才对，可直到季怀真把陆拾遗带进房中时她都不曾露面。

&esp;&esp;燕迟安顿好獒云，又抓了许大夫来给他治伤，临走前调了不少人来看住此处。他心中始终觉得古怪，避开众人朝阿全房中走去，隔门一听，瞬息过后，猛地推开屋门。

&esp;&esp;不出他所料，阿全和白雪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闪着白光的雪花纹银，整整齐齐，摞在阿全床上，于黑夜中将整间屋子照耀得如同白昼。

&esp;&esp;燕迟起初还数一数，到最后实在数不过来。

&esp;&esp;他沉默一瞬，喉中发干，又默默掩上了门，一路若有所思地往卧房走，还未靠近，就听见那兄弟俩争吵的声音，燕迟叫苦不迭，推门进去，见陆拾遗正把季怀真狠狠抵在墙上，面色猛地一变，忙上去把陆拾遗拉开，怒道：“你做什么？”

&esp;&esp;季怀真捂住喉咙弯腰咳嗽，燕迟慌忙去给他倒水顺气，茶杯刚一递过去，就被季怀真劈手夺过。

&esp;&esp;凉了的茶水往陆拾遗脸上一泼，季怀真喝道：“可清醒了？！”

&esp;&esp;两人粗喘着瞪向对方，燕迟只好往中间一站，防止谁再动手。

&esp;&esp;茶水淅淅沥沥从陆拾遗的下巴往下流，他看着季怀真，冷声道：“你给我的药是假的。”

&esp;&esp;“还好是假的，”季怀真讥讽一笑，“就你这优柔寡断的样子，磨磨蹭蹭，虚情假意，再好的机会给你，你也把握不住。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今天做的这一切可以瞒过瀛禾吧？你当他为何不拆穿，他是借着我的手，顺水推舟引出獒云罢了，你个为情所困的蠢货。”

&esp;&esp;“你以为靠这几个人，就能复辟大齐了？瀛禾若是昏君也就罢了，可惜天要亡大齐，非得叫明君出在他们夷戎。”季怀真双手狠狠一扯被陆拾遗拽坏的衣领，骂道，“你把他杀了，谁来当皇帝，燕迟？你会甘愿江山落到夷戎人手里？好啊，你把燕迟也给杀了，皇帝让齐人来当，给李峁当，他有何能耐？夷戎尚有兵力留在敕勒川，若铁了心要为他们二位皇子报仇，谁来领兵打仗，就算你愿意带兵，愿意为国捐躯，可你有何对敌经验？又能撑得几时？届时夷戎血洗大齐，鞑子卷土重来，大齐没有

&esp;&esp;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话，季怀真又岂会不知。

&esp;&esp;他下不去手，绝不是顾念着那摇摇欲坠，剩不得几分的兄弟之情。

&esp;&esp;燕迟抱紧季怀真，疲惫地叹了口气：“我好像太过优柔寡断……对獒云是，对大哥也是。”

&esp;&esp;“哪里就是优柔寡断，从回来这里看到上京变化的第一眼，我就知你不会下手杀瀛禾，”季怀真又道，“若你当日没有联合獒云，说不定等瀛禾一攻下上京，就会腾出手来收拾他。他若死了，你大哥不会放过那些跟着他的人，是你给了他一条活路。他活着虽有机会来杀瀛禾，有了今夜发生的一切，但我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谁又能说得准，如今的死局，会不会是来日的生机。”

&esp;&esp;燕迟一手揽着季怀真，一手抹了把自己的脸，又随之振奋起来。

&esp;&esp;他的失意茫然只存在了片刻，便被季怀真三言两语抚平住，眼前这人总是有股韧劲儿，不知不觉中影响着他。

&esp;&esp;燕迟沉声道：“休息吧，今夜过后，才算真的开始。”

&esp;&esp;他背对着季怀真单膝跪在地上，还未吭声，对方就沉沉压了过来。燕迟将人牢牢背起，稳步穿过昏暗长廊，察觉到季怀真捻起他的发辫，在他耳边逗弄。

&esp;&esp;季怀真哄道：“殿下，别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esp;&esp;燕迟忍俊不禁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还挺高兴，明明一刀砍下去就可一劳永逸，偏偏我砍不下去那一刀，平添许多事端来，现在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如何从他手下挣出条生路来。”

&esp;&esp;他背着季怀真，习惯性地冲着二人的卧房去了。

&esp;&esp;直到看见季怀真临走前在上头挂着的锁，才想起今夜陆拾遗被关在此处。二人屏息敛声，朝屋中望去，里头空无一人，又贴着门往下一看，见一人披头散发，失魂落魄地倚着门跌坐在地。

&esp;&esp;今夜这屋是睡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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