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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节（第2页）

&esp;&esp;杨夫人陪同甜酿暂住在施家，有时留在府中，有时也出门见友人，这已是七月末的时节，暑气渐退，夜晚开始凉爽起来。

&esp;&esp;甜酿仍是吃着御医开的药方，这药一日两次，晚上临睡前有一碗，吃了一个月下来，御医来看过一次诊，见她脸上渐有红润，手足也不再发冷，月事也调合好，增减了几味药材，仍吩咐她每日喝着。

&esp;&esp;湘娘子归期已定，回程的船已泊在渡口，只等她动身，这一番回去，还不知何时能再见，湘娘子对着施少连几番感慨，最后殷殷劝他：“你我相处虽只有四五载，我却一直把你当子侄对待，金陵卧虎藏龙，你事事小心，虽是心性好强，但有些事也得适可而止，切勿聪明反被聪明误。”

&esp;&esp;“这是自然。”施少温声道，“湘姨保重。”

&esp;&esp;湘娘子看着不远处的甜酿，又道：“你和小九若是依着约定的日子成婚，你给我来个信，我派人送贺礼来，成亲之后，你领着她去你生父母的坟前上柱香吧，他们在天之灵，也终得安慰。”

&esp;&esp;两人的目光一齐落在甜酿身上，她穿大红织金的宽袖襦裙，风吹着衣袂裙角，飘飘然似将她腾空托起，甜酿正在查看船上各处的布置，嘱咐妥当，才向湘娘子走来。

&esp;&esp;湘娘子握着她的手：“湘姨就把少连托付给你了，他行事若有差池，你帮着在旁提点些，莫让他误入歧途。”

&esp;&esp;甜酿点头。

&esp;&esp;湘娘子看她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终是忍不住开口：“你两人是缘也是劫，最后终是剩下你两人相依为命。有些事……你别怪他。”

&esp;&esp;“我知道，湘姨放心。”

&esp;&esp;两人看着湘娘子乘舟远去，一道回了内城，去天香阁看了看。

&esp;&esp;天香阁依然醉生梦死，灯红酒绿。

&esp;&esp;这一年是乡试年，马上就是秋闱，金陵涌入了大批应考的青衣学子，秦淮河两边的寓所住满了人，想比往日更是热闹，酒楼茶馆处处可见人吟诗作赋，慷慨激昂指点国事。

&esp;&esp;施少连携着甜酿的手慢慢踱步回去，夏末的风带着秦淮河的潮气，微微有些闷热，他临河望景，看着喧闹的人群蹙起了眉。

&esp;&esp;甜酿知道他近来不如意，每日在家也有些消沉，凝滞，她心里突然冒起这个词，他近来常在书房独坐，不见外客，不唤茶水，面色沉沉坐在椅上沉思，若是出门，也只是和孙先生在一处看账盘店，往昔往来交际的人都一时淡去不少，平贵那边损了一笔的银子，虽不知多少，但看孙先生连夜点灯传唤人的架势，应也是出了许多血，剩余几艘船贱卖了船上夏盐，留在了江都修葺，如今家中最大的进项，便是天香阁。

&esp;&esp;“天快黑了，回去吧。”

&esp;&esp;他攥着她的手往前走，看见人流中有个乞讨的乞丐，盯着那乞丐数次，突然扭头问她，那双狭长的眼睛镇定又雪亮：“如果我有一日落魄，该如何是好？”

&esp;&esp;她心头突然一哽，沉思良久，问他：“落魄到何种地步？”

&esp;&esp;“也许是千金散尽，也许身无分文。”他表情沉沉，语气微冷，“你在我身边，我从没让你吃过缩衣节食的苦，如若有一日落魄了，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esp;&esp;“没关系。”她抿唇微笑，“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夫妻荣辱与共，无论什么日子，我都可以。”

&esp;&esp;“那如果更坏些呢。”他看着她，目光深邃，意味不明。

&esp;&esp;“怎么样都可。”她答道，“夫妻一体，生死相随。”

&esp;&esp;“是么？生死相随……”他捏着她纤细的手指，垂下薄薄的眼，面上表情玩味，唇边带着一缕微笑。

&esp;&esp;湘娘子去后不过几日，孙先生带着个长衫中年人，两人汗涔涔，面色急切，脚步匆匆而来，原来是有商行里的对家，私下向衙门告发，说施家贩卖私盐，和通政司手中的那桩验官身死之案搅在一起，要提施少连去衙门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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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正好临近中秋，菊花初开的时候，金陵城时兴办菊宴，云绮做东，找了个有名的菊圃里宴请亲友，也请芳儿来赏花喝茶，请帖送到芳儿手中，她嗤笑了一声，将帖子抛出窗外，砸进湖里。

&esp;&esp;宴席那日，芳儿突然改了心意，满身插戴，珠宝宝气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