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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第2页）

&esp;&esp;前头贺喜的众人把一张中举榜单都抄回来了，张贴在村头，甜酿也在人群里看了一眼，大红榜文上，张圆、方玉、况学都在榜上。

&esp;&esp;喜事，张家、云绮、苗儿都如愿了。

&esp;&esp;一切都会如意的。

&esp;&esp;回到家里，甜酿看着姐妹两人，扭了扭手腕，“找点事情做吧，不能饿死在家里。”

&esp;&esp;她会凫水、会女红、会裁衣、会写字、会妆发、会骗人，趁着冬日未到，屯点粮食。

&esp;&esp;

&esp;&esp;秋闱过后，况学牵挂妻女，等不及放榜，先行回了江都，张圆整年未归，也相伴一道同行。

&esp;&esp;况学回到家中，听苗儿说起施家之事，只言片语，也是有些惊愕：“施大哥在金陵，我却从未见过他面，如何出了这样的事。”

&esp;&esp;外头只传出了只言片语，苗儿问过芳儿，也窥得一二内情，忧心忡忡，吞吞吐吐：“怪不得二妹妹这两年间，有些奇怪……”

&esp;&esp;施少连只在金陵见过方玉，方玉从云绮的来信中得知一些内情，揣摩这兄妹两人因情伤离，也未多问，下了考场后，帮着施少连找了一阵。

&esp;&esp;在金陵盘桓两个月余，不可谓不殚精竭虑，金陵毫无音讯，便往四周乡镇去寻，仍旧一无所获。

&esp;&esp;牢笼困兽，方玉渐觉得施少连有些不妙。

&esp;&esp;放榜那日，方玉中了南直隶省乙榜第二十七名，施少连也差人往寓所送了贺礼，两人商量一番，施少连把寻人的仆役都留在金陵，日日盯守各处紧要，自己和方玉一道回了江都。

&esp;&esp;方、况、张三家高中黄甲的热闹自不必提，众人先见方玉归家，各自喜不胜喜，方母和方小妹喜气洋洋，在家底气也足了几分，桂姨娘脸上也分外热络，云绮见新夫婿，倒有些羞怯起来。

&esp;&esp;施少连在瓜洲停留了一日，去见了平贵，而后回到江都施家，云绮见他模样未变，倒熬瘦了许多，浑身散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esp;&esp;她再后知后觉，家里这么一闹，也被实情惊得目瞪口呆，往日对甜酿的那些嫉妒和愤懑，也顷刻烟消云散，倒生出些不明不白的情绪，隐约听见家里传的那些风言风语，旋即赶回家坐镇，气势汹汹去堵众人的嘴，又把芳儿赶回了家。

&esp;&esp;她也是施家人，若任那些流言四散，愈传愈烈，她面上也过不去。

&esp;&esp;王妙娘还在家中住，她和云绮水火不容，一方要顾及喜哥儿，一方又要顾着将临产的肚子，也是焦急甜酿那边的消息，阖家上下看着施少连面色沉沉踏进屋子，眼神寒戾，一时都噤若寒蝉。

&esp;&esp;他不过在椅上坐了半刻，就把云绮气得出了施家，扫视了一眼家中等人，吩咐旺儿将家里一桩桩琐事都拿出来收拾，掀开眼皮看着眼前跪的仆婢，大着肚子的妇人，带着账本的管事，吐了半口浊气，喝了半盏热茶，把家里剩余人等都唤到庭上，不听辩驳，三言两语，把该卖都卖了，该惩的都惩了，不过半日功夫，就把这家里兜了干净。

&esp;&esp;王妙娘见他不留情面，紧紧抓着喜哥儿，施少连瞥了母子两人一眼，仍是把她留在了家里。

&esp;&esp;她总有用处的一日。

&esp;&esp;施少连不往榴园去，把宝月调到前面书房来服侍，宝月见他那副冷心冷面的模样，给他端茶更衣都是手抖，见他不耐睥睨自己，面庞绷得紧，唇紧抿着，几要吓哭出来，她一直怕他的，越来越怕。

&esp;&esp;“怕我吃了你？”他这阵熬得太厉害，嗓子一直都是哑的。

&esp;&esp;“不……不怕……”宝月哆嗦，“我……”

&esp;&esp;“跟着你主子这么多年。还是没出息。”他唇角挑起微笑，“你看她什么时候怕过。”

&esp;&esp;这笑容极冰，又好像淬着毒似的，冷漠又妖冶。

&esp;&esp;宝月咽了咽口水，替他把外裳脱下，缩如小鹌鹑：“是……是……”

&esp;&esp;他瞧着这笨手笨脚的婢女，满心不耐烦，又觉蠢得可恨，头痛起来，胸膛戾气翻滚：“滚下去。”

&esp;&esp;宝月忙不迭逃了出去，哭丧着脸，心头万分埋怨二小姐不带着她一道走。

&esp;&esp;书房不是榴园，但处处都有她的痕迹，他在椅上坐到半夜，一动不动盯着烛火，恍然和夜色凝固在一起，身影像一只兽，默默咀嚼着满心的恨意。

&esp;&esp;伤敌一千，她也要自伤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