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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第1页）

&esp;&esp;黎素到了山脚下，天刚蒙蒙亮，山下三面环水，奇情美景目不暇接，空气中带着微甜的味道，裴云奕伸手给他擦去额头的细汗：

&esp;&esp;“累了，坐下歇息片刻再走。”

&esp;&esp;寅时，正是阿东这一日最难熬的时刻，真气逆行，他从梦中醒来，说是梦，却没有情节，反反复复只出现一个人的面容，想念却不能为他减轻哪怕一丝一毫苦痛，他坐起身，闭上眼，勉强运功，想压住丹田中缓缓上升的真气，却又涌出一口血来。

&esp;&esp;阿东觉得自己的大限之期快到了，他从怀中拿出一条帕子，匆匆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他要离开这里，悄无声息地离开。他早就给十三留了一封信，叮嘱他，此番自己恐有不测，若果真如此，就将信交给阿北等人，信上交待，阿东是被黎素从死人堆中捡来的，当初族人被灭，他已知何人所为，叫众人不必担心，他此去报仇，事成之后，立即返回。

&esp;&esp;有十三助他，这个谎一定天衣无缝。

&esp;&esp;阿东将屋内血迹一滴滴擦干，身上又带了一瓶蚀骨散，这东西曾经用在杨冬儿等人身上，他恨他们冒犯黎素，没想到这回，因果轮回，却要自行解决了。

&esp;&esp;一想到自己即将在这世上彻底消失，阿东心底竟有一丝解脱之感。

&esp;&esp;有个地方，除了他没有别人知道，他死在那里，无人发觉，死前撒上蚀骨散，更是万无一失，到时候，黎素见不着他的尸首，也不必平白伤心。

&esp;&esp;

&esp;&esp;阿北一头冷汗，却不敢抬头去看凌九重，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流进眼睛，咸咸的，刺得他睁不开眼，却听到大殿门被打开，有个熟悉的声音，惴惴不安道：

&esp;&esp;“是我。”

&esp;&esp;凌九重稳如泰山地坐着，看清了来人，笑了笑，道：

&esp;&esp;“你？”

&esp;&esp;十三的身形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单薄，他听出了凌九重话中隐藏的怒意，十分小心道：

&esp;&esp;“正是小人，那日与阿东上者闲来无事，便坐下切磋一二。”他的声音轻轻的飘过来，因为隔得远，并不清晰，饶是如此，凌九重是练武之人，也听得一清二楚了。

&esp;&esp;“你的棋艺倒是不错，既然这样，不如来陪我下一局？”

&esp;&esp;十三明显怔了怔，他浑身发抖，凌九重鲜少与人对弈，他避开阿北的刻意欺瞒不谈，却要下一盘。

&esp;&esp;凌九重见他在原地不动，便冷笑道：

&esp;&esp;“怎么，不愿意？”

&esp;&esp;十三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阿北，后者也转过头望他，神色紧张，他摇了摇头道：

&esp;&esp;“十三愿意。”

&esp;&esp;从殿门到凌九重座上的距离不远，殿外已有守夜者将门完全敞开，十三知道他与阿北同是戴罪之身，便不言不语，一路膝行过来，至凌九重座下，才停下。

&esp;&esp;凌九重挑了挑眼角，睥睨他，道：

&esp;&esp;“起来。”

&esp;&esp;十三看上去战战兢兢，凌九重命人搬来一张椅子，准备棋盘，又瞥了阿北一眼，道：

&esp;&esp;“既然与你无关，你可以回去了。”

&esp;&esp;阿北不愿留十三一人在此地，但凌九重显然已是撵人的意思，他再不走，又怕十三被迁怒，只得应了声“是”，慢慢走向殿门，一步一回头。

&esp;&esp;凌九重却又望着十三，笑道：

&esp;&esp;“今日你若赢过我，棋盘被毁之事，我既往不咎，若是你输了，我不罚你，我只罚阿北与阿东，你不像习武之人，想来也没那么深厚的内力。”

&esp;&esp;十三垂下眼，他一紧张就会捏紧衣角，轻轻皱眉，凌九重都看到了，他应该是不折不扣的云十三，不是旁人。

&esp;&esp;凌九重记性一向很好，当年云十三还不叫这个名字，未入云踪阁前，属奴籍，曾到殿中伺候过几日，但性格拘束，畏畏缩缩，很快便被总管调去别处，调离当日，他打碎了殿中瓷瓶，凌九重记得，他也是现在这副模样。

&esp;&esp;那个时候，他同白望川还不认识，他刚接任宫主之位，四海之内有许多人想要他的项上人头，他的功夫才练到第四重，他还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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