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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节（第2页）

&esp;&esp;杨应奎叹道：“回师母，此连机磨对水力的要求太高，只有水流极大之地，才能带动。要使村村都有是不可能了。更何况，说到底，这水磨只能帮百姓节省劳力，却不能叫他们过得更好。所以，学生又遍览古籍，找到了这种水力带动的大纺车。”

&esp;&esp;他又取出图纸，全方位展示水转大纺车的益处：“其以水力带动水轮转动，通过传动机，带动锭子和纱框，以此来加捻和卷绕丝束。根据王祯《农书》记载，水力昼夜不息，比之人力快上三十倍不止，一台大纺车每天就可纺麻纱一百多斤。如能推广开来，必是有益民生。”

&esp;&esp;周围人都听得赞叹不已，贞筠却问道：“听你说，它在宋时就已然问世了？”

&esp;&esp;杨应奎应道：“正是。”

&esp;&esp;贞筠一下就问到了点子上：“连机水磨，我们倒还听过。可这水转大纺车，却鲜少听闻。既然它这么好，为何从元至今，朝廷没有到处推广呢？”

&esp;&esp;杨应奎道：“师母容禀，此事学生也思索多次。一是国家法度约束，朝廷管辖水源，一向是先重航运，其次是灌溉，最后才允这些水力器物使用。朝廷还对水力器物的使用时间做了限制，仅有冬三月及春二月才能用。因着使用地点与时间皆有限制，对农商而言用水力，反倒不如用畜力、人力来得持久。二是士绅着丝绸，庶民着棉服，如今着麻纱的毕竟是少数。他们也不愿投入本钱生产一堆无用之物。【2】”

&esp;&esp;贞筠道：“文焕果然是务实之人，你的座师没有看错你。你既然知晓这些，还提出要推广，想来必有你的理由。”

&esp;&esp;杨应奎应道：“师母睿智明达，不输男儿。朝廷之所以严加限制水力器物，一是来保障官运，二是为保障农计，在他们看来，商乃贱业，所以严加限制。可这些理由，在这徐州皆是不通。一来，徐州北部有沂、沭、泗水系，南部有濉、安河水系，河流众多、纵横交错。官运有固定水道，总不能因此把其他河道悉数禁用。二来，农业灌溉事关生计，务必要保障，所以学生一到徐州，就组织建渠，修建水库，目前看来是能够保障的。三来，正如恩师所说，商贩兴旺，早已成不可逆转之势。与其强行重农抑商，为何不探寻农商互利之法。小农养蚕织布也是为出售，那为何不帮他们找个省时省力赚钱的良方呢。”

&esp;&esp;贞筠一愣：“养蚕？”

&esp;&esp;一旁的蕙心也道：“杨通判，你适才不是说，大纺车是用来纺麻纱的吗？”

&esp;&esp;杨应奎又拿出了一张图纸，交由贞筠：“师母请看，纺麻和纺丝既然都是对麻缕、丝束来并捻合线，水转大纺车原理又何尝不能用在纺丝上呢？其实早有人根据水转大纺车，发明了丝大纺车，只是由于水权限制，仍选择用人力和牲口拉动而已。而学生和匠人们正是在这两种纺车的基础上，绘出了水转丝大纺车的图纸。”

&esp;&esp;贞筠的手在微微颤动，她道：“这也一天也能纺一百多斤？”

&esp;&esp;杨应奎道：“学生还没试过。”

&esp;&esp;贞筠心中有数，她道：“丝绸乃精细之物，你这器物即便纺得快，只怕丝线品质不高，亦卖不出去。”

&esp;&esp;杨应奎道：“我中华物阜民丰，自然看不起这些，可那海外的蛮夷见了，必定欢喜得紧。”

&esp;&esp;贞筠瞳孔微缩，她这时才明白杨应奎的打算，她道：“如将此图纸，献与朝廷，你升官发财指日可待，何苦还来找我。”

&esp;&esp;杨应奎一笑：“师母笑话了，要是只想升官发财，如何配入恩师门下。学生正是不想此物沦为织造局敛财之物，才斗胆来寻师母。总不能所有肉都归了朝廷，好歹给老百姓们喝口汤吧。”

&esp;&esp;贞筠一震，她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esp;&esp;杨应奎道：“师母如能出面庇佑织纺，何人又敢与您争驰呢？”

&esp;&esp;贞筠当时没有马上答应，她还是赠予杨应奎百两银锭。她道：“你是个为民做实事的好官，这些你拿去调度，任你去做些什么都好。你说得事情，容我考虑考虑再说。”

&esp;&esp;她与杨应奎分别之后，就给月池去了信，可时至今日都没有答复。这类情况也不是不肯低头在草莽

&esp;&esp;他们也是想寻个妥善的法子，逐步打通关系，力劝皇爷闭关锁国，可没想到……

&esp;&esp;佛保最开始还担心，自己来到浙江不会轻易为人所信，没曾想，严嵩是就差把人给逼疯了。

&esp;&esp;浙江衙门扯出黄豫之案来，就是想借南京守备太监黄伟的手，来压制严嵩。他们没指望凭一个大太监就将严嵩彻底打退，只是盼着能拖住他的步伐，容他们再行布置而已。可没想到，只是一个照面，黄豫就乖乖认了输，站到人家那边去了。

&esp;&esp;指挥使陈震为此万分恼怒：“共事多年，倒不知你竟生得一个鼠胆！”

&esp;&esp;黄豫阴阳怪气道：“您都把我当成傻子了，还指望我有包天的胆子吗？”

&esp;&esp;陈震被堵得一窒，他勉强镇定下来道：“你须知，我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这样做，叫我们情何以堪？你身后有黄公公在，他又能拿你怎么样？”

&esp;&esp;黄豫嗤笑一声：“我没听过什么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只知道，出头的椽子先烂！我干爹素来教训我，说要以忠君爱国为第一，他不过是主上家奴，安敢违拗上意。”

&esp;&esp;一句话说得陈震面如金纸。这借力打力的法子，是彻底落了空。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esp;&esp;黄豫缓了缓口气：“老陈啊，我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再提醒你最后一句。何必给人家当枪使呢？是，人家是不会把我们这一锅都端了，人家只会挑蹦跶得最厉害的那个人往死整。”

&esp;&esp;陈震已是焦头烂额：“这理，我何尝不知，只是我坐在这个位置上……这官位不是那么好坐的，不仅要上面认可，还要下面来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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