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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姚氏听了,面色便愈发黑了下来。昨日世寅独身一人倒在假山内,若不是她派了下人四处去寻,只怕她的世寅就要出大事,抬回来一诊断,竟是差点伤了命根子,当时差点没把她给吓死,还好大夫说是无碍,不过是近几日需受些疼痛之苦,歇养个几日便妥了,她这才放心不少。
&esp;&esp;可便是世寅未出大碍,她亦是恨不得将那伤害世寅之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esp;&esp;姚氏正咬牙切齿,门前便传来丫鬟的行礼声,晓得这是老爷下朝回来了,她便忙敛了神色,拧一把大腿,白着面孔上前行礼。
&esp;&esp;楼大老爷年轻时生的魁梧,身量不比长子楼世煜矮上多少,而今年近半百,两鬓生出银丝不说,便是昔日挺直的腰板也难免经不住岁月的摧残,英挺渐失,佝偻略显。
&esp;&esp;可即便如此,一身的气派风度仍旧不减。他进门便瞧见太太白着面孔走过来,还未待姚氏朝他见礼,他便先一步错开她,来至屏风后更衣,待换上常服出来时,姚氏又是一副眼泪婆娑地望着他,楼大老爷心下厌恶,面色便十足不好看。
&esp;&esp;“成个什么体统,又是生了何事!”
&esp;&esp;姚氏被他严厉的态度吓到,心下又怨又委屈,这个负心人,当日自己刚嫁他时待自个百般恩宠,如今自个人老珠黄了,就这般嫌恶自己,若不是为着世寅日后有个好前程,她何苦日日这般在他跟前做小伏低。
&esp;&esp;姚氏心中呕血,晓得他厌烦自个,便赶忙收住眼泪,整顿了神色道:“世寅昨儿在府里遇袭了,眼下还在榻上躺着,模样真是可怜得紧,老爷能否前去看看他,他梦里都念着老爷的名……”
&esp;&esp;姚氏苦巴巴地望着他,她这话半真半假,世寅平日虽怕他爹,可心里又是极敬重孺慕他的,偏老爷待他自小严厉,少与他亲近,父子二人见了面,老爷不是训斥他,便是寻出鞭子来抽他。
&esp;&esp;姚氏心疼个几回,也就收起了私心,再少让世寅来房里,就怕父子二人一碰面未说个两句话,又要动起家伙来。姚氏话一道完,再看老爷神色,一时只觉心都凉了半截,这可是他的亲生骨肉,老爷何至于待他如此冷漠。
&esp;&esp;姚氏满心委屈怨愤,语调不免拔高了又道:“老爷不去也罢,只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不将伤害世寅的凶手揪出来,让这凶手逍遥自在,日后府上若又生了这等下人暗害主子之事,岂不是助纣为虐!”
&esp;&esp;楼大老爷虽是对这个行三的三子早已失望透顶,不愿再管他的闲事,可听了姚氏这一言,心下还是有些犹豫,道:“速将事情始末道与我听。”
&esp;&esp;姚氏心里虽有些不是滋味,可到底不敢显露出来,她细细将此事道与他听,只当老爷听了世寅伤的不轻,怎么也该心疼个两句,谁知老爷反应恰恰相反,当场便怒道:“这还用查!依我看甭再查了,定又是他酒壮色胆!意图对那丫鬟行不轨之事,人家这才无意伤了他!”
&esp;&esp;姚氏闻及此言,心里几欲呕血,正是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之际,便又见老爷怒地拂袖离去,当场便气的浑身发抖,狠狠砸碎了一套茶具,骇得丫鬟嬷嬷一齐跪倒在地。
&esp;&esp;☆、
&esp;&esp;三爷楼世寅比得世子爷小了两岁不止,年初刚满的十七,模样生得极其肖母,一双眼眸狭长,眼尾上挑,皮肤比得寻常姑娘都要白皙两分,便是因他生得过于女相,楼大老爷才首先便不喜他,后又因他越大顽劣污臭的本性越显出来,这才对他见一回打一回。
&esp;&esp;而今他非但未学好,反而变本加厉,楼大老爷怒火之下很是发了狠揍了他几顿,观他仍旧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竟是有些冥顽不灵的味道,这才在痛心失望之下放言再不管他。
&esp;&esp;儿子这般,姚氏也是无奈,可世寅到底是她十月怀胎自身上掉下来的肉,心里跟着怄了几回气,骂了也是数回,晓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又观他整日郁郁,久而久之便也心里发软地不再强求于他。
&esp;&esp;到了如今更是早已想通,楼家数百年基业,她又作为府上的主母,养上这么个纨绔便就养了罢,只要不在外杀人放火,其余便也都由了他去。
&esp;&esp;姚氏边走边想,心口积郁着一口气总也吐不出来,搭着丫鬟的手面色难看地走在道上,瞧着眼前就是儿子的院子了,她不免顿下来缓一缓气息,待气息吐得顺畅了这才抬步进去。
&esp;&esp;脚上还未跨入门槛,远远便听见房里小两口在斗嘴,姚氏才舒展一些眉头不觉又是拧巴起来,心内暗道这个萱儿,当真是叫嫂嫂给宠坏了,性子竟这样刁钻蛮横,哪里有一点初为人妇的模样。
&esp;&esp;姚氏攒着眉头,搭着丫鬟的手跨步进屋,抬手止住欲进去通报的丫鬟,进门便见着儿子半个身子探出床头,正一脸发青地指着萱儿怒喝:“姚萱!你这毒妇!我要休了你!”
&esp;&esp;小姚氏娇艳的脸上神色一凝,旋即一下跳起来,扬手就将桌上的琉璃果盘掀了一地,噼里啪啦的一时好不热闹,她手心里正还捏着一个,想也未想便狠狠朝他砸了过去:“你休!巴不得呢,正好不用再瞧见你这废人!”
&esp;&esp;又是废人!
&esp;&esp;楼世寅面上青红交错,往日她也骂自己是废人,可没有哪一次他这般恨过她,眼下他就是差点要成了个废人!她明明知晓自个十分忌讳这词,这时间偏还在伤口上撒盐,楼世寅气的浑身发抖,眼眸赤红,捡起身上的凤梨便狠狠朝她砸去。
&esp;&esp;“姚萱你这个贱人!”
&esp;&esp;小姚氏见他面色难看至极,心下正是得意之时,谁想对方这样卑鄙,她始料未及,鼻上传来剧痛,整个人一时懵住了,还是丫鬟惊叫一声,她才反应过来,掏出帕子擦了擦血,撸了袖子正要上前同他拼命,丫鬟便又是一声惊叫,抱住她的腿便将她拖住:“太太来了!”
&esp;&esp;小姚氏显然也是一惊,可她鼻头还隐隐作痛,眼睛一辣,转身便扑向了立在门边面色铁青的姚氏,哭喊道:“姑母!您要为萱儿做主啊!世寅他打我,都打出血来了!”
&esp;&esp;小姚氏又哭又叫,伏在姚氏肩上啜泣不已,姚氏早已进来,立在门边瞧得一清二楚,晓得是儿媳动手在先,眼下又见她恶人先告状,心下便十足地恼怒,一把将她推开,冷声道:“龄芳,将方才所见所闻俱给我重述一遍!”
&esp;&esp;闻言,小姚氏哭音一顿,眼眸含泪地看着姑母,见她面色铁青,再听龄芳嘴里所道之言,面上便显出了几分尴尬,心下一踌躇,才又理直气壮地指着楼世寅哭道:“姑母!是他有错在先,他要休了我,萱儿这才怒地砸了他!”
&esp;&esp;小姚氏跟在姚氏后头,嘴上一直道楼世寅如何如何欺负的她,她不过气得狠了这才砸了他一下,便是砸也只往身上砸,哪像他那般狠心,竟直接往面上砸来,这不鼻子都叫他砸出血来了!
&esp;&esp;小姚氏捂着鼻子还想诉苦,便被姚氏一个冷眼瞪了回来,姚氏走近榻前,看着榻上只会惹得她生气的儿子便是一阵恼火,连带着将今日在老爷面前受的气一并发泄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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