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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人,你这是何苦来着呢。”牢头万般可惜的叹了口气。
顾清执曾为首辅十年,施政宽容,为官清廉,百姓莫不感念。
顾清执回头看了一眼,对牢头道:“麻烦小郎君再给我拿几页纸,可好?”
牢头点点头:“顾大人客气了,上头早有吩咐,笔墨纸砚都由着大人使。”
拿到了新纸,顾清执思量良久,才郑重其事的落了笔。
他一字一句写的行云流水,神情悲怆却又有一丝毫无眷恋的笑意。
夜色深沉,整个宫城寂然无声。
“干爹,台狱出事了。”小太监压低了声音,隔着厚厚的帘幕道。
余忠已经好几日睡不好觉了,刚刚打了个盹儿,就被吵醒了,气的额角突突直跳,一把揪住小太监的衣襟,低声骂道:“小兔崽子你叫魂儿呢,台狱被劫了?”
小太监胆战心惊的:“不,不是,是,顾太傅,死了。”
余忠顿时面无人色了:“死,死了,怎么死的!”
“吊,吊,吊死的。”
余忠心智大乱,完了,这下全完了。
“干爹,这是,顾太傅留给官家的,你看这,”小太监拿出皱皱巴巴的一页纸。
余忠扫了一眼,只觉心头又痛又沉,硬着头皮去叫景帝。
“陛下,陛下,陛下,台狱出事了!”
赵益祯也是一连几日无法入眠,今日好不容易睡着了,但也睡得不沉,余忠刚叫了一遍,他便倏然醒了,扯开帐幔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陛下,顾,顾大人,自尽了!”余忠颤声道。
赵益祯的脑中嗡的一下炸开了,茫然无觉的问道:“你说,谁,谁自尽了?”
他的声音空洞,绝望,如同地狱里的风,没有半分生机。
余忠怕极了,陡然跪倒在地,不敢哭,死死咬着下唇,把那一页纸捧给了赵益祯,呜呜咽咽道:“陛下,陛下保重啊!”
那页纸颤抖的厉害,赵益祯眼前发黑,怎么着都看不清楚。
“......雷霆雨露,莫非天恩,忠君一生,死于台狱,难言不得死所,不憾于天,唯憾于君。臣老迈之身,曾受顾命,孔子云,托孤寄命,临大节而不可夺!执此一念,终可以见先帝于在天,对一祖二宗与皇天后土、天下万世矣!”
那页纸轻飘飘的落在地上,落到赵益祯的脚边。
赵益祯僵坐在地上,只觉心头痛到麻木,双眼酸涩到朦胧。
他仰首看着黑暗无边的天际。
黎明前的黑暗是那么的深不可测。
黎明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但,天光终会破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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