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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口敷衍一句，就上车走了。宣怀风回到办公室，又忙了一会子，把一迭文件都整理好了，忽然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承平毛毛躁躁地领着一个穿着工人服的男人进来，指着说，&ldo;就是这里。&rdo;承平看宣怀风望着他，笑道，&ldo;喔，早说了你这办公室，应该装一个单独的电话，不然偌大一个戒毒院，就一个电话间，来来回回，办事不利索。磨蹭到如今，趁着如今院里病人不多，还没到忙乱的时候，赶紧装上。&rdo;正说着，一个听差从他后面进了门，手里抱着一份纸，放到宣怀风桌面上说，&ldo;这是费医生给您的，说请您尽快批经费，这东西他们急着要用。&rdo;又说，&ldo;刚才白总长电话打电话到前面，问您是不是过来坐班了，我答他说你正忙呢。他就挂了。&rdo;宣怀风正忙着应付眼前许多事，忽然听见说白雪岚打了电话来，倒把别的放在一边，问听差说，&ldo;白总长说了什么没有？&rdo;听差说，&ldo;就说您做完了事，早点回去。&rdo;他们正说话，那电话局的人已经开始动起手来，要在墙上架电话线，拿出锤子来，砰砰地敲。这样吵，办公室顿时坐不得人了。宣怀风只好抱着桌面的文件和承平都站在门外去。承平和他站得近，仔细端详了一下，忽然说，&ldo;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不大好。&rdo;宣怀风随口问，&ldo;是吗？&rdo;承平说，&ldo;你最近是太累了。我前两天才和万山说，现在戒毒院算是开了个小小的局面，凡事都要谨慎小心地做，盼着将来真能成一番事业。你一手管着钱，一手又管着里里外外的大小事，千万不要病倒了。你要是倒了，那真是树倒猢狲散。&rdo;宣怀风哭笑不得，摇头说，&ldo;幸亏黄玉珊不在，不然叫她听见，她真会骂你一顿。什么叫树倒猢狲散？我一倒，别人都变猢狲了？你也是一只猢狲？&rdo;承平也知道自己用错了典，讪讪地笑着，&ldo;好了，大家都是熟人，何苦抓这字面上的毛病。我是说的真话，从前你当教书先生，那也只是钱少，不曾比现在这样忙。人总不是铁打的，你别把自己忙坏了，批钱的单子你要核对，批药的单子你要核，各处用料耗费表，你总要亲自来对过一遍。各衙门里需要的公文，都是你去跑动，医生有个打算，又是和你商量，这样下去，你就算有十个身体，也不够用。&rdo;宣怀风说，&ldo;我知道的，将来总要放手，让大家帮我分担。现在不是因为刚刚开始？万事开头难，我们这个戒毒院，摆出旗帜和大烟馆海洛因贩子对着干，你别看现在没动静，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我们呢。不得不凡事小心。&rdo;承平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里头的砰砰声停了一下，似乎那人正在拉电话线，不一会，又再响起来。宣怀风想起白雪岚的那通电话，虽然轻描淡写，但想必那一位心里是很不高兴的，他早上下了命令叫宣怀风在家休养，被忤逆了意思，不知道回家见面后要怎么耍小脾气。如果白雪岚回到家了，还不见自己，那更要再气三分。现在办公室是不能用的了，不如先回去，让白雪岚一进门就见到自己，倒还好哄一些。宣怀风就对承平说，&ldo;就你刚才说的那番话，那我今天就早点回去歇息了，办公室这边，劳驾你留下来帮我看一看，等电话装好了，帮我锁门。这些文件，我带回去看。&rdo;承平叹道，&ldo;不是说歇息吗？带文件回去干什么？这些明天再看，天也不会塌下来。&rdo;宣怀风说，&ldo;你知道我的脾气，总要都做好了，我才能安心睡。&rdo;他和承平告别，抱着文件下楼，把司机叫了来。坐车回白公馆去了。他有些担心自己回去，也许要撞见白雪岚老猫蹲老鼠似的，在房里等他。在门房一问，知道总长还没有回来，略略放心。回到房里，把文件放到桌上，打算一边看，一边等白雪岚回来，正看到费风那份要采购若干名贵中草药的说明，忽然觉得眼前模模糊糊，脑子竟是有些发昏。宣怀风微微吃惊，想着不会真是病了吧？自己用手摸摸额头，探不出什么异常。也许是坐久了。他在自己看到的地方，用小张白纸贴了一贴，钢笔写上&ldo;可尝试购买部分&rdo;，把文件合拢了，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院子里，想呼吸两口外头的新鲜空气，却猛地一股混着辣椒的爆炒香味钻进鼻尖，激得他鼻翼翕动，连打了几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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