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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第1页）

&esp;&esp;从这个暗龛就能看出，姚黄当了这几年都知，在私藏东西这一块已经很有心得。

&esp;&esp;彩篚里的玩件比摆在房中的要珍异许多，什么玉如意、珊瑚串、映月珠杯，乃至肉麻兮兮的诗笺情诗……应有尽有。

&esp;&esp;一堆珠光宝气的物件中，唯有一个褐色的小东西极不起眼。

&esp;&esp;就着窗口耀目的阳光一看，是个核桃摆件，尺寸只有拳头大小，背面看是普普通通的核桃壳，翻过来却另有乾坤，核桃壳被削去了半边，里头搁着一艘船，船舷、窗栏、桅杆一应俱全，窗扇能推开，长橹能摇动，活像真人真船缩小了一般。

&esp;&esp;船轴上坐着两个少女，一个略大些，另一个略小些，两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亲昵地倚靠在一起，从相貌和神态来看，俨然一对姐妹。

&esp;&esp;蔺承佑凝视小人的神态，模样虽看不清，但那份亲热却活灵活现。

&esp;&esp;看来不只青芝思念姐姐，姚黄也很思念自己的妹妹，也不知她从何处得的这半颗核桃，把它当作宝贝收起来不说，背地里还经常摩挲把玩。

&esp;&esp;蔺承佑颠来倒去察看，发现核桃底端刻了一行字。

&esp;&esp;只见上头写着：越州，丁酉年，桃枝渡口。

&esp;&esp;蔺承佑一怔，越州是姚黄和青芝的故乡，这个桃枝渡口也在越州么？

&esp;&esp;正思忖间，外头有衙役匆匆找来了：“蔺评事，严司直回来了，说有要事找，问你在何处。”

&esp;&esp;“知道了。”蔺承佑把核桃收入袖中，迈步出了屋。

&esp;&esp;到了大堂一看，那位严司直正在大口大口喝茶，这人平日斯文体面，甚少有牛饮的时候，看来下午累得不轻。

&esp;&esp;“严司直。”

&esp;&esp;严望春放下茶盏喘了口气：“世子，你说的没错，宫里那位妥娘果然是位神人。”

&esp;&esp;蔺承佑咳了一声，示意严司直噤声，随后高声道：“到外头说吧。”

&esp;&esp;严望春定了定神，起身随蔺承佑到了庭外，找了一处较僻静的角落，再次开腔：“妥娘看了凶手这香囊，说是越州那边织娘的手艺。”

&esp;&esp;蔺承佑笑容一敛。

&esp;&esp;又是越州。

&esp;&esp;凶手也跟越州有关系？

&esp;&esp;“妥娘能认出是出自越州哪家绣坊吗？”

&esp;&esp;严望春：“妥娘说越州产桑，坊闾间针黹出色的绣娘不少，但香囊上的绣法叫流云滚绣法，经此法绣出来的花瓣和叶片像流动的水浪，针法可谓别出机杼。不过这并非独门绝技，越州擅此法的绣娘不下数百名，光凭这个香囊，妥娘也看不出是哪家绣坊的。”

&esp;&esp;“越州都有哪些绣坊，这个妥娘总该知道吧。”

&esp;&esp;严望春从袖中取出一卷纸：“这我记下来了，越州大大小小的绣坊不下二十家，最出名的有三家，就接过了话头：“那就请贺老板在二楼帮我们安排一间厢房吧，我和严司直想打听几件事，就——”

&esp;&esp;他随便指了指人群当中的沃姬：“从沃大娘开始吧，剩下的人在厅中略等片刻，问完了沃大娘就轮到你们了。”

&esp;&esp;“二楼有的是雅间。”贺明生扭头冲沃姬摆手，“沃姬，你带世子和严司直上楼吧。”

&esp;&esp;严望春吩咐两个衙役留下来看顾众人，同蔺承佑上了楼。

&esp;&esp;沃姬领着两人到了一间房前，进去后惴惴立在一旁。

&esp;&esp;蔺承佑和严司直把沃姬晾在一边，自顾自着翻找众人的卖身契，沃姬等了一晌越发心焦，吞了口唾沫道：“奴家冒死问一句，不知世子要跟奴家打听什么。”

&esp;&esp;蔺承佑无动于衷，快速翻完最后一份卖身契，这才把视线从桌上挪开。除了姚黄和青芝，没一个人的籍贯是越州，不过这也不意外，青芝的卖身契上也写着“荥阳人”，想是当年人牙子将青芝带到长安来卖时随便编的。

&esp;&esp;青芝的身契可以造假，别人的自然也能造假。

&esp;&esp;“你当年买下青芝时，就没发现她的身契是假的？”

&esp;&esp;沃姬一脸晦气：“说到这个就来火，奴家当年一口气买了五个孩子，青芝是最不起眼的一个，这些年也没出过什么乱子，哪能料到有人为了谋财胆敢伪造过所。”

&esp;&esp;蔺承佑讥诮道：“荥阳和越州两地口音悬殊，身契可以造假，口音造不了假，你就没听出青芝不是荥阳口音？”

&esp;&esp;沃姬叹气：“当时买的孩子多，奴家哪能留意这些？要不是出了这样的事，奴家连青芝是哪的人都没留意。孩子们学东西又快，一大帮子人待在一处，不出几天就忘了自己的家乡话了。”

&esp;&esp;蔺承佑：“你买了青芝之后一直住在平康坊？彩凤楼没开张前你在何处谋生？”

&esp;&esp;沃姬干巴巴笑道：“奴家在坊里赁了一处宅子，打算养了几个孩子自己招揽客人，可是没多久南曲先后开了好几家名声大的妓馆，里头的娘子个个色艺双全，长安城的公子王孙都被她们勾走了，哪还留意到旮旯角的小作坊。

&esp;&esp;“奴家没买卖可做，听说南曲要开一家长安最大的彩凤楼，就带着孩子们来投奔了。来时就与贺老板谈好了，他提供住所和膳食，孩子们都归他管，日后这些孩子们出息了，无论赚多赚少，奴家只抽一成。而且奴家年轻时曲艺是一绝，帮着调教伶人绰绰有余。贺老板本来不肯答应，但当时彩凤楼一下子招不来那么多教习乐姬，他看奴家自愿帮着教曲，也就同意了。对了，萼姬她们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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