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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 第283章 第 283 章 鸡飞狗跳归隐忙四（第2页）

自从与这个痴儿结成夫妻，只要见到她，她总是能莫名其妙地逗得他忘记了该有的礼节和本分。<p>

他喜欢看她这幅生机勃勃的模样。毕竟鸡飞狗跳，打孩子骂爹才应该是帝君家的日常嘛。<p>

因为有了她，因为有了活气，这座茅屋确实要比庄严的天台宫暖和多了……<p>

“骅儿，娘娘凶你时候是啥样？”<p>

鸿煦轻轻一句询问，仿佛咒语一般。地上撒泼的娃娃立刻不哭不闹。他坐起身，仰起脑袋，对着凤翎叉起腰，立眉瞪眼，鼓着腮帮子。<p>

母子二人相对而望，无论眉眼形容，还是神韵表情全都一模一样，活像一大一小两只炸毛狸猫。连紧张万分的高幼安见了这情景，也忍不住要笑。<p>

凤翎对着儿子这张和自己一般无二的脸，也怒不起来了，终于扶额认了输。<p>

“好好好，你行，你牛，你比我凶，好了吧？”<p>

见婆娘收了火，鸿煦才轻轻一拍凤骅的小脑袋：“过来穿好衣服。咱们可以出去了。”<p>

凤骅听了，立刻忘了那故意拧成的“凶相”，眯起眼睛笑成一朵花，麻溜地站起来跑到鸿煦跟前抱住他的腿。<p>

凤翎瞪圆了眼睛，不能相信儿子这种看人下菜的嘴脸。<p>

“训练有素吧？”鸿煦微笑着，语调中七分温暖，三分得意，“他在家里时，每次闹着想你了，我就是这样让他学你。”<p>

听见这话，看见老实人鸿煦那双纯净俊美的眼睛，母老虎彻底哑火了，心上涌起了一点酸。<p>

……<p>

风定云开，月朗星稀，篝火灼灼，俚曲声声。安歌兄妹一行赶到土谷祠时，云梦乡人早已陷入了狂欢。<p>

初来乍到的安远之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在绮罗丛中活了二十多年，确实从未见过这样质朴笨拙的欢乐。<p>

安歌见到哥哥和儿子那嗔目结舌的表情不由笑道：“这里的人其实和家里的人一样，也是很会寻欢作乐的。”<p>

她明白鸿煦此刻的震惊，她也曾有过相似的体验，化身安歌云游四海的这些年，她就仿佛一条豢养于琉璃缸里的娇贵金鱼陡然翻入了泥沙俱下的滚滚大江，因悠游的水域更加广阔了，见识的生灵更加繁多，也就渐渐想通了许多往日不能明白的道理。<p>

民间疾苦也好，公侯恩仇也罢，说到底，人心大概都是一样的，不过皮囊衣衫变了，行事作风也就不一样了。<p>

比如这寻欢作乐虽是人的本性，世族与庶民的为乐方式却大不相同。<p>

士人因为思虑太重，所以他们的欢乐总是更加繁琐，更加难得。<p>

自从丹穴宫变后，百姓饱尝苦难，士人也一样不能太平长乐。政局瞬息万变，赳赳武夫死于沙场，翩翩文士亡于朝堂。生死犹如儿戏，性命格外轻贱，天长日久，怪癖就开始滋生，醇酿与忘忧渗进东夷士族的血管里，伴着他们度过梦幻泡影一般短暂而又跌宕的人生。<p>

酒酣药醉中无以为乐，武夫好弹剑击鼓，文士则爱赋诗清言。<p>

“清言”是东夷文人聚会时的必备环节，清言中辩论谈讲的话题往往玄妙高深，参与者所用的语言更是文雅优美。<p>

在世家名士们看来，能够在一场高水平的“清言”中获胜，其荣耀远胜于略得一座城池。若能在京城世族的雅集中扬名，则更会被同道奉若神明。<p>

凤翎虽然不擅长清言，她的帝君鸿煦，却是一位百战百胜的清言“名将”。<p>

鸿远之是尊贵的嫡公子，和那些性命精贵的世家嫡子一样，他自打落生就不曾离开过京城，更不可能像鸿昭那样金戈铁马，攻城略地。家国俗物不用他们劳心，他们只要羽扇鹤氅，唇枪舌剑，在风雅圈中博一个好名声也就够了。<p>

凤翎一直就不大喜欢那些沽名钓誉的嫡子。在她看来，他们不过是些冠冕堂皇的“嫖客”。替自己的家族睡好女帝，才是嫡子们不能为外人道的第一要务。有了好名声，他们就有资格进入后宫，在女帝肚子里留下种苗。<p>

那些年，鸿昭征战四方，戎马倥偬，凤翎则跟着荀朗在崖州开疆拓土。而鸿煦，他哪里也取不了。只能在长安城各世家的清言集会中，一次次赢得风雅从容的美名，直到那一年，御座更迭，他们都回来了，他也终于攒够了名声，替鸿家去完成了那桩“要务”。<p>

鸿煦不曾料到，他要侍奉的女帝，不是雅好清言的望舒姬，而是粗鄙不堪的傻安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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