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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第2页）

&esp;&esp;画家仍无作答。我开始怀疑这位画家是个聋子，他可能需要我用别的表达方式才可以交流。当我第三次重复这个问题，并开始找纸和笔准备写字交流的时候，画家开口了。

&esp;&esp;画家全身心思扑在那副画上，没有回头看我，只是落笔的节奏开始显得烦躁。画家态度恶劣地对我说，“关你什么事？”

&esp;&esp;问：这是什么地方？-答：关你什么事？

&esp;&esp;这段对话不仅答非所问，且思维逻辑混乱。显然，这位画家没有听懂我在问什么，又或者说，他只关心他自己的事。这句态度恶劣的“关你什么事？”可能是他应付外界问题的统一答案。

&esp;&esp;与画家无法交流，我准备去别的地方看一下。初来乍到，我迫切对这个陌生的地方建立较完整的认知体系。我想，如果走很远都遇不见正常的活人，我可以再回来找这位神经质的画家。

&esp;&esp;我有一种离谱的想法，这个世界脱离了现实感，好像存在本身只为了构成某种形式上的意义。但是什么意义，我无从知晓。

&esp;&esp;只是我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小。

&esp;&esp;我顺着灯塔大坝向前走，还没走出多远就被格挡住。前方是一片混沌的白色，很奇怪，仿佛我面前有一道空气墙，走到一定的位置就再难行进半步。我又向反方向走，这次我数了步数，共152步。这一侧的空气墙距离灯塔位置很近，我只要一回头，就可以看见对着画板不停涂抹的画家。

&esp;&esp;或许这个世界是围绕着这座灯塔和这位画家存在的。

&esp;&esp;我审视着整个世界的框架，最终再次向画家走去。我想要情报，他是唯一的人选。

&esp;&esp;当我走回到画家身边时，我发现画家作画的动作有些奇怪。我仿照画家的姿势举起双手，立刻意识到了奇怪在哪。

&esp;&esp;这位逻辑混乱的画家是个左撇子。

&esp;&esp;接着我看向画家前方的画布。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刚才我路过画家时，没有留心看这幅画，这幅画在我的余光中就好像是一片黄白斑块的雾。可当我全神贯注地看向这幅画时，我看到了一座灯塔，白色的灯塔，海岸，各色颜料斑驳的海水，还有码头，黄昏中的码头。灯塔下有一对很小的人在灯塔下拥抱。

&esp;&esp;事实是，我现在所处的世界一切细节都可以和这幅画布景重合，包括空气墙，混沌的白色就是画布呈现的边缘。这是一幅成品画。

&esp;&esp;而画家，我发现了另一个关键性问题，他压根不是在创作，他重复做着涂抹的动作，仿佛只为了完成某种设定和任务。但这幅画是完整的，他无法为这幅画再加一笔颜料。

&esp;&esp;难怪，我想，他的手这么干净。

&esp;&esp;或许这幅画压根就不是他的。

&esp;&esp;我再次审视起这幅画，油画和世界重合度高度一致，唯独没有灯塔下拥抱着的两个小人。

&esp;&esp;现在灯塔下只有我和画家两个人。

&esp;&esp;但为什么是我们？画中两个人举止亲密，而我和画家，我们甚至都不认识对方。

&esp;&esp;我开始怀疑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

&esp;&esp;我对画家说，“你没发现这幅画和这个世界长一样吗？”我说着，用手指了指脚下所站大坝。

&esp;&esp;画家仍然不理我。我又问了他几个关于画的问题，例如：你是这幅画的作者吗？为什么要画这样的画？之类的，但他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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