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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嫣本是抽泣着，看到姐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ldo;姐……我没有偷，那是她们诬赖我……&rdo;少涵对着身边人冷喝：&ldo;谁让你们停下来的，居然在宫里偷东西，给我狠狠地打。&rdo;一旁的宫女又要拿板子往文嫣的身上招呼，子虞猛地扑上去，紧紧抱住她，&ldo;噗噗&rdo;两声重重击下。子虞觉得后背疼地钻心，一板子刚过，背上火辣辣地烧起来，另一板子又抽到了身上。她疼地满头大汗，哭着哀求道：&ldo;就算是我……妹妹的错，请各位姐姐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让我替她受刑吧……&rdo;宫女们见两个稚龄弱女抱成一团，心下不忍，停下手，看着少涵，询问怎么办。&ldo;怎么，两个罪臣余孽你们也下不了手？&rdo;少涵满脸不耐，冷声道，&ldo;两个都打，打够板数再说。&rdo;文嫣脸色苍白，哭道：&ldo;姐姐你让开……&rdo;子虞楼住她，把她小小的身子包住，背上又挨了两下，旁边有宦官本来架着文嫣，此刻却来拉她，扯破了一截衣袖也没拉开。她死命地抱住文嫣，牙根咬破了，血流到唇边，映地唇色殷红如血，她泪流如注，心里说不出悲恸，低低地说：&ldo;文嫣不怕，有四姐在……&rdo;&ldo;四姐……姐……&rdo;文嫣凄厉的喊声在子虞耳边响地和打雷似的，渐渐地却轻了，像是隔了层云雾，她觉得整个身体在地狱里烧着，久久不得解脱，听到文嫣声音越来越弱，她忧心幼妹是不是受了伤，身上却没有力，想要看清文嫣的样子，眼前却模糊起来。……她又见到了爹娘，大夫人和其他姨娘，三姐笑盈盈地看着她，说：你呀，一点姐姐样子都没有，还和小文嫣抢糕点吃。她连连摇头，以后不抢文嫣的吃了，三姐你快回来吧。三姐突然转身要离开，柔声说：你以后就是姐姐了，要好好照顾文嫣。她还没回过神，三姐就消失了，耳边又突然听到文嫣的哭声，她心中一痛，心想：文嫣不要哭，四姐在这里呢。文嫣却哭个不停：&ldo;姐姐你不能死，不能抛下我……你要走了，只剩文嫣孤零零一个人了……&rdo;子虞心里着急，身体一阵冷一阵热，眼前珠宝似地闪烁着什么，她想要伸手抓住，却总是扑个空。是了，美好的东西都失去了，她抓不住了，但是还有文嫣，她的妹妹需要她。她不怕死，却怕剩下了文嫣一个人孤零零无所依靠。剩下文嫣一个，她怎么去面对地府的爹娘……她挣扎着睁开眼，光线刺地眼睛疼，手稍动，却有人紧紧握住，湿腻腻的一层，不知是谁的汗。&ldo;姐姐，你醒了！&rdo;文嫣的眼睛红肿地像颗红枣，声音也哑地吓人。朝淑喜笑颜开：&ldo;太好了，你可醒了，要再不醒，你这妹妹哭也哭死了。&rdo;子虞无力地笑了笑，想起自己在前院受不住打板子晕倒，看向文嫣，声音低的如蚊蝇：&ldo;文嫣你受伤没有？&rdo;文嫣把头凑到她的颈窝：&ldo;都是因为我不好，让姐姐受了伤，姐姐生文嫣的气，所以才躺着不理文嫣……&rdo;&ldo;才不是，&rdo;子虞笑着摇头，&ldo;我想偷懒休息一下才睡着不理你的。&rdo;朝淑看着姐妹俩的样子，险些要落下泪来，转过脸，打起精神强笑道：&ldo;你们可别再弄地哭哭涕涕的，太医说了，让你醒了之后俯躺着，背上的伤不能久压着。&rdo;她这一提醒，子虞立时觉得整个背在抽痛，惊讶地问：&ldo;太医？&rdo;她这样的宫女还能请太医？朝淑和文嫣合力扶着她转了个身，改为趴在床上。朝淑说道：&ldo;是二皇子为你请的。这次你们姐妹俩可真是否极泰来，连二皇子都惊动了……文嫣也挨了两板子，涂了些药，一天的功夫就好了，你这伤，七八天就能养好。那两个动手的宫女，也是看你们姐妹可怜，最后那几下都没怎么用力。这真是老天爷保佑了。&rdo;子虞苦笑，都这样了还算老天爷保佑吗？突然想起，她问道：&ldo;那文嫣偷东西的事……&rdo;朝淑道：&ldo;那是一场误会，是昭仪娘娘把发攒落在前殿，文嫣打扫的时候拿起来，正好被撞见，所以误会了！&rdo;子虞点点头，满脸疲惫地靠在枕上。朝淑见了，不再多留，她走出门时嬉笑着抛下一句：二皇子说了，过几日来探你，你安心养伤，这几天你们姐妹俩都不用当差。室内只剩下了姐妹俩，子虞转过脖子，看到窗前的小桌上放着一个小巧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支牡丹，是青龙卧墨池，色如淡墨，层色渐染，极浓处亦极艳。她望着窗外，似乎在出神，口中却问：&ldo;文嫣，你怎么一声不吭？&rdo;文嫣靠着她，像是怕离开她，眼珠转了转，想了半晌才说道：&ldo;姐姐你别听她们瞎说。那根本不是误会，是她们故意诬陷我的。&rdo;她声音娇软，说到诬陷两字时却是森然如冰。子虞看着她，柔声道：&ldo;这话可不能乱说。&rdo;&ldo;姐姐你不信我吗？&rdo;文嫣蓦地抬头。子虞捋了捋耳旁的散发，平素简单的动作这时却显得艰难，她浅笑道：&ldo;我怎会不相信你，只是现在不知到底谁存心对付我们，我们要更加小心，知道吗？&rdo;文嫣点头，眼睛里多出一份符合她年龄的坚定：&ldo;姐姐，原来权力是这么重要，那天我们挨了打，所有人就把我们扔在那里，没有人理，可是二皇子来了，他们就一个个笑着来待我们。&rdo;&ldo;文嫣……&rdo;子虞深深吸了口气，说道，&ldo;这宫中，权力两个字太危险了，你小，不明白。&rdo;&ldo;姐姐只比我大两岁，其实姐姐也不明白，&rdo;文嫣徐徐道，&ldo;爹爹不明白，所以他死了，我们家不明白，所以大家都死了，我们不明白，所以在这里任人欺凌。&rdo;子虞心惊不已，难道她的妹妹一夜之间长大了么，只劝说道：&ldo;权力与危险相伴，我们没有承担危险的能力。&rdo;文嫣轻轻卧着她的手，眼里有些哀伤：&ldo;我不怕危险……我只害怕姐姐给那些坏女人下跪，如果有了权力，我们以后再也不用低头！&rdo;初夏明朗的日光透窗而入，拢在她身上如披金纱，她的笑容依然美好天真，却又抹上了些世故的痕迹，让子虞微微心疼。受罚自那之后，文嫣变地特别乖巧，时不时在她的药碗旁放上一块糕点，或者从别处听到了好玩的事，就到床头说给她听。等到了第八天，子虞的伤势基本已经大好。正当姐妹俩说笑的时候，忽然来了一个模样极为机灵的年轻宦官，在门口张望了一会，悄声告诉她们，二皇子过会将要来看她们，然后一溜烟地就没影了。子虞想到二皇子的来到，会不会和上次提到国书的事有关，心下有点忐忑不安。过了一个多时辰，二皇子果然来了。他身着雪青长袍，长身玉立，手上捻着两朵小花，含苞待放，雪玉似地一团，微微带了粉色，晶莹剔透如水晶雕成。他将小花放在桌上，笑着摆手制止姐妹俩的行礼：&ldo;你们才伤好，就别讲究这些虚礼了。&rdo;子虞依然行完礼，抬头发现二皇子正打量着她，目光柔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而微微失神。他转向文嫣，温和地说道：&ldo;我知道那件事原是个误会，瑶姬昭仪是个明事理的人，绝不会有下次。&rdo;文嫣谢了恩，垂头站在一旁。&ldo;我知道你们原也是受尽家中宠爱长大的，在宫中待不惯，我已经同瑶姬昭仪商量过，你们以后不用再做这些粗活了，&rdo;二皇子缓缓地说，一边注意着姐妹俩的神色，&ldo;那一日，你们也知道了……这样的日子不会过很久的。&rdo;子虞心怦怦地跳着，&ldo;这样的日子不会过很久&rdo;‐‐莫非指北国来使的事，难道她与文嫣真的要去北国吗？她虽然这么想，却不敢冒然问出口。二皇子又问了她们这些日子在宫中的生活，还仔细地问了两人的生辰八字，子虞和文嫣老老实实地回答着，他却再也没有提起丝毫关于北国使臣或者国书的事。子虞见二皇子言谈和气，目光如同湖面上的月光，温柔而细致，文嫣似乎也喜欢与他说话，心里踏实不少，有这样一个皇子能对她们姐妹关照几分，想必以后在宫中的日子也许会好很多。她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忽然注意到房门口站着一个人。灰白的布衣，头发挽起，是个道士。她对上他的目光，寒冽如刀，锐利地仿佛要刺穿人的心灵。子虞一下子怔住，匆匆避开眼。二皇子已经注意到她的异样，问道：&ldo;你怎么了？可是身体还没恢复？&rdo;子虞指指房门口：&ldo;他……&rdo;二皇子回头看了一眼，笑道：&ldo;哦，那是我父皇身边的玄玉真人。我这是该走了。&rdo;他站起身，正要离去，扫了桌上一眼，笑道，&ldo;我在来的路上看到这样的花，很像你们姐妹。&rdo;他走出房外，玄玉真人和几个宦官紧紧地跟上。走地有些距离了，那玄玉真人开口道：&ldo;二殿下，可就是这对姐妹？&rdo;二皇子沉吟着点点头：&ldo;是她们，真人刚才可听清她们的生辰八字了？哪一个更好？&rdo;玄玉真人摇头，&ldo;都听清楚了，二殿下，这两姐妹一个安命在寅申，值紫薇天府同宫，一个天相在丑未坐命，都是大贵之相，本来这两女如果静守一生，必然是大富大贵，可两人前不久亲人皆亡，逢难而变，命格转而乱相。&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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