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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出去了,就只剩下溯越跟闻人杀两个,房间里一时静悄悄的。
好似要打破这种沉默,不知那个地方吹来了一阵清风,风一动就将桌上放置着的毛笔带到了地上,发出“啪嗒”的一声脆响。
笔一落地,溯越纤长的睫毛就轻轻一颤,像只受惊的雏鸟一般,可怜又可爱。
她躬下身去将笔捡了起来,微微抿着的唇瓣有些失了颜色。等她将笔重新放在桌案上后,刚要挪开手,另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就覆了上来,将她的手轻轻拢住。
那手比她的手大上不少,手掌和指尖上都带着薄薄的茧子,有些刺人,又有些痒意往心里去。
溯越一颤,不禁抬起头来,视线猛地撞进了闻人杀的眼睛里,那里面就像是一片平静至极的湖水,又像看不到边的夜空,黑沉得不可见底。
“表妹。”闻人杀的一声轻叹在屋内响起,清冷,却带着惆怅。
溯越刚刚垂下的玉容,又被那只手轻轻捧起,就像一片羽毛拂过了脸颊,那片羽毛扰得她心烦意乱,偏偏又对她珍爱至极,让人都不知该从何发泄。
“表妹,你生气了?”
溯越不由得瞪了面前这人一眼,将他贴在自己脸上的手一把打掉,心中的火气再也抑制不住了:“你说我是这世上你最在意的人,那你既然在意我,为什么又不顾及我的感受,要用自己的安危去冒险!若我刚才不多话一句,你是不是就要让张真人给你强行解蛊了?”
听她说完,闻人杀不禁轻轻笑了一声,眼中全是莫名的光芒。
他这一笑,溯越更是气恼不已:“你还笑!”
闻人杀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表妹,我不过问上一句罢了,若是张真人没有把握,我自然不会请他强行出手的。”
“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不顾惜性命安危的人么?”
溯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没说出一个字,又紧紧闭上了,连脸也别向了一旁。
她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了,只是她实在不能接受表哥有一天也不在了,不知怎的,自从出了烟雨楼,自从认回了表哥,她就再也不如以前那样胆大了。
或许,是因为有了牵绊罢……一无所有,方能一无所惧,从前的她便是如此。
闻人杀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思所念,这世上,只有他们两个是一样的人,他们也只能紧紧地抓住彼此,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一根浮木一样,怎么能够放下呢。
男女之情,血缘之亲,通通不足以形容他们之间的纠缠。
“你放心,为了你,我不论如何都会保住自己的性命。”闻人杀一字一句道,话音虽轻,却字字敲在溯越心里,“表妹,我如何忍心再让你孤苦无依呢?”
她心中一动,抬起手臂慢慢将闻人杀的腰身环住,再慢慢地靠在他胸口上,耳畔是他胸腔之中一声又一声的心跳回响:“不是为了我,你也要珍惜自己。”
“表哥,我不知道你这些年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将自己的安危也不当一回事。我一直觉得,活着才是最要紧的,只要还有命在,就是身陷地狱也有重回人间的时候,你说是不是?”
地狱?烟雨楼是地狱,阎王十二殿又何尝不是呢?
十一年的痛不欲生,闻人杀很多次在濒临死亡的时候都在想,不如就这样死了罢,也好早日去地下跟家人团聚。
不过那种念头也仅仅闪过了一瞬而已,他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闻人家只有他了,如果他也不在了,谁还能为父亲翻案,为闻人家报仇。
这些年的杀手生涯,让闻人杀已经习惯了冒险和杀戮,只是没想到,他的话竟让溯越误会了,还因此担惊受怕。
“是,我答应你,再没有下一次了。”闻人杀没有解释,也无需解释,只低低承诺道。
溯越闭着双眼轻轻“嗯”了一声,双手却不由得抱得更紧,好像这样做便能安心一些。
轩窗上透过来的竹影还在轻轻晃动着,却扰不乱这一室温情。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突然传来徐无鬼的一声惊呼:“怎么这么多!”
袁折枝的速度极快,才半个时辰不到就将药材尽数送来了,她肩上扛着的麻袋一打开,几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就露了出来。
张真人用手颠了颠油纸包,哼笑一声:“这药是拿来做药浴的,又不是喝的,用量自然就大了些,真是少见多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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