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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2页）

&esp;&esp;“我去寻……”

&esp;&esp;“寻什么？”他咄咄逼人。

&esp;&esp;合懿猛然一凛，寻师傅这事儿怎么能说呢……她把自己拐进了死胡同里转不出来，扭头去看松青，那更不中用，已经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了，眼瞧着指不上，她被逼得没办法了，心一急便开始口不择言，“去寻个乐子！”

&esp;&esp;“扑哧！”

&esp;&esp;她这边儿话音刚落，一旁两个长随抿着嘴都憋不住笑出声儿来，女人上青楼寻乐子，少见，太少见了！那倒是也有清倌，但当着自个儿夫君的面说自己找清倌去了，放眼整个天下也算是一大奇闻。

&esp;&esp;封鞅脸上顿时五光十色，蹙起好看的眉头，看她满面通红的扯谎简直像看书上所说扶不起的阿斗。

&esp;&esp;他一挥手教两个长随都退下了，寒着嗓子道：“公主身份尊贵，踏足污秽之地她一个奴婢尚有劝阻不力的过失，如今拒不认错死不悔改，又唆使主子顶罪，所犯种种哪一条都是大过，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再留在公主身边，未免公主再行差踏错，臣自另派人来伺候公主，如此，臣与公主彼此都安心。”

&esp;&esp;“你！”

&esp;&esp;合懿气得结巴，他这是什么意思，竟要把松青从此都远远儿地支开，让她再也见不着，他分明是公报私仇，就因为松青平日多帮她撮合了几回惹他不悦了吧！

&esp;&esp;她红了眼睛，“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尽冲着我来就是了，何必找这些借口胡乱发落别人，我的错我自己现在就去宫门前请罪，不用劳烦你插手！”

&esp;&esp;“主子别去！”松青回过神儿来一把拉住她，这时候宫门早关了，再是尊荣无比的长公主也不得擅闯，否则沉暮定

&esp;&esp;出了西苑刚迈过垂花门，便瞧见不远处廊庑底下，十陵撑把伞提着一盏牛皮风灯急切行来，小跑的步子透出几分慌张。

&esp;&esp;他方在东阁正支使底下人清点库房，听闻主子一进府就直冲西苑发难去了，直吓出一身冷汗。

&esp;&esp;那毕竟是公主、是皇家的人，当初老太太就是知道主子对婚事不乐意，千叮咛万嘱咐让他遇事转寰着些，不要让两个人正面起冲突给外头的人留下话柄，封家位置特殊，经不起那些言官的软刀子折腾，现下这看着，只消停不过半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还是没能来得及……

&esp;&esp;他走到近前将伞遮在封鞅头顶，抬起袖子先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疑惑问：“松青姑娘哪里又冲撞主子了？您这是……”

&esp;&esp;封鞅面上还陇着层寒气，冷冽入骨，对上那满天飘扬的雪花，也教人分不清哪个更冷。

&esp;&esp;他没言声儿，只挥手让两个长随先把松青押走，转过身拂了拂肩头的残雪，凛声道；“你回去挑两个沉稳的奴婢送到西苑伺候公主，留心把人看住了，今后她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都一一回我。”

&esp;&esp;十陵乍一听就是一愣，没闹明白状况，有些迟疑，“这……怕是不妥吧，公主性子软是软了些但绝不是没脾气，万一回头到两位尊上跟前告一状，说您派人监视她，到时候可难办呀！”

&esp;&esp;封鞅捻起两根修长手指轻揉眉心，四下阑珊的灯火在他脸上投下半明半暗的阴影，加深后的轮廓瞧着有些疲倦。

&esp;&esp;“无妨，你去安排。”

&esp;&esp;那个糊涂虫教人撺掇两句连青楼都敢去了，甭管是为什么缘故，她不瞧着别人，可不妨碍别人多少双眼睛瞧着她，再不看着点儿，谁知道后头还能惹出些什么事来，他不是非多事想管，而是不能不管，只要两个人名头上还挂在一起，那她的所作所为就与他休戚相关，这是不能忽略的事实。

&esp;&esp;“那松青姑娘呢？她是犯什么事儿了，您打算把她怎么处置？”十陵呵着腰问。

&esp;&esp;封鞅眸中划过一丝不悦，微侧过头朝远处朦胧夜光中的楼阁瞥了眼，语气漠然，“她犯了什么事儿你自去审，明晨之前务必要她老实交代和公主究竟做什么去了。”

&esp;&esp;帝后那的交代自有他去给，但他要的交代，绝不是合懿那三言两语蹩脚的谎话就能糊弄过去。

&esp;&esp;十陵听着应了个是，“主子今儿也累一天了，屋里备好了热水，您先回去休息吧，保准明儿一早您睁眼就能瞧着结果。”

&esp;&esp;封鞅嗯了声，自他手中拿过伞柄，脚下踏着满地银白逶迤朝东走远，远近回廊的灯火在簌簌风雪中几多摇曳，眼看要断了却又挣扎着活过来，堪堪照亮他身边一片方寸之地，映衬着那人长身玉立的影子没入到浓重的夜色中。

&esp;&esp;翌日卯时正，外头天还没亮，离上朝还有一个时辰。

&esp;&esp;封鞅寻常习惯成自然，到点儿就醒，一睁眼目光所及，床边的黄花梨木几上空空如也，几日前芳香的兰花摆件如今早已不知躺在哪个废料堆里了。

&esp;&esp;他看着忽然眯起眼睛若有所思，一个人能在毫无回应的追逐中如此锲而不舍确是他始料未及的，而昨日之后，她又能再坚持多久，或许很快要见分晓了。

&esp;&esp;他起身唤进来伺候的小厮，一番洗漱完，正站在镜前整理衣冠，十陵顶着两只乌青的眼圈儿从外头进来，站在他身后几步之遥，镜中倒映出一张欲言又止的脸，踌躇半晌才道；“主子恕罪，奴才昨晚上审了一夜，松青倒是露了些口风，但是……但是她说那话只能说给您一个人听。”

&esp;&esp;想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封鞅皱了眉从镜子里瞥他一眼，抬手系上领口的鎏金扣，话不多说，踅身往门外走，黑色的狐裘大氅在空中划出道凌然的弧度。

&esp;&esp;松青就关在东阁西南角一间杂物间里，说是杂物间那也比破落户的正屋好不知道多少，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手头还有床厚实被衾，按照人犯的待遇对比算是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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