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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第2页）

&esp;&esp;周止安笑了一下。

&esp;&esp;她垂着眼安静了片刻，禁不住轻叹：“可是招惹烂人……烂人能够做出的烂事没有尽头。”

&esp;&esp;周止安对此倒像是考虑过，大有破釜沉舟的意味：“他的偏激和怯懦一体双生，需要知道我在任何时候都能比他更豁得出去，才不敢做更多。任老师跟学院在沟通处理办法，情况我明天再跟许律同步一遍。该承担的责任他都跑不掉。”

&esp;&esp;闻又微神思有些恍惚：“但愿不要被逼急了做出什么报复行为。”

&esp;&esp;周止安垂着眼，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语气轻得近乎叹息：“这已经是最狠的报复了。”再看向闻又微的时候他眼里多了一些沉郁的东西，又道：“我很抱歉，微微。”

&esp;&esp;……

&esp;&esp;得知并非有人故意尾随自己偷拍，闻又微对此生出一丝诡异的庆幸。她不太想承认，在最近的糟糕事件中，这甚至算得一个“好消息”。

&esp;&esp;那根紧绷的弦松下去，她这时才想起来饿，叫了外卖来吃。

&esp;&esp;周止安拉开一罐汽水递过去，带着点打量：“跟许律的沟通你也一直兴致缺缺，不想碰这件事对不对？”

&esp;&esp;“不全是，我……觉得他们的道歉没有价值，”闻又微缓缓开口，“不是出于‘宽容’或者‘大事化小’这样的心态，他们应该付出代价没错，但他们不会真的相信自己有错，最多只是认输，或者觉得自己运气不好遇到了想计较的人。”

&esp;&esp;她转头看向桌上摆着的那一朵粉色的花，来自那个自习室里的社恐双马尾女孩儿，目光忽然柔和而坚定：“我需要澄清，但不是对那些本来就心怀恶意的人。”

&esp;&esp;她凑过去目光雪亮地盯着周止安：“为什么他们只敢追着我一个人泼脏水？从开头去想，如果???一个草包能被录取，学校招生办问题最大。如果一个花瓶能拿高分，每一科老师都要为此蒙羞。他们不去说后面的事，只追着我不放，不过是觉得抨击的对象足够安全。这里面有几个是真的正义使者想求真相？只是看人被言辞困住而挣扎，被放在关注之下剥光了滚钉板，围观起来自有围观的刺激。轻飘飘评价几句，甚至火上浇油几句，又怎么样呢？攻击的对象又不是什么惹不得的人，他们会想，难道他们这些看热闹的，还会有代价吗？”

&esp;&esp;闻又微越发坚定：“他们不敢问的，我要问。还要敞开了问。”

&esp;&esp;……

&esp;&esp;谢谢你让我陪你

&esp;&esp;这个漫长的学期终于真正结束。离校之前周止安在食堂门口等她吃饭，看到闻又微从外面跑过来。她剪了短发。

&esp;&esp;“剪短了？”

&esp;&esp;“嗯，留着麻烦。”

&esp;&esp;“怎么麻烦？”

&esp;&esp;闻又微顿了一会儿，嘴角带笑：“还得先漂了再染，不然就青黄不接的，你说烦不烦。”

&esp;&esp;周止安笑笑没再多说。他看了闻又微一会儿，伸手去抚摸她新剪的短发，表情和动作都很柔和，像对待一只初生的小动物。

&esp;&esp;他忽然开口：“你想出去散散心吗？微微。如果不急着回家的话。”

&esp;&esp;“好呀。”闻又微答应得很快。

&esp;&esp;于是两人各自跟家里打了招呼，没有回去，直接从学校出发往云南走。

&esp;&esp;他观察到闻又微似乎变“懒”了：有时在酒店捧一本书能消磨一个下午，而一个下午过去还没翻动几页，不像是看过了才翻，倒像是恍惚觉得这一页停留时间够长了，于是动手揭过。与从前翻书如吃书的模样大不相同，肉眼可见她并不沉浸，也不为阅读内容兴奋。另一个变化是她不爱出门了，那种兴致勃勃到处拍照的乐趣好似从未出现在她身上。

&esp;&esp;周止安看在眼里。

&esp;&esp;今日闻又微又睡到很晚才起，跟他出去逛了一个附近的景点就不想再动，到了晚饭的点儿也没有要挪窝的意思。房间里有一把靠窗的圈椅，放了个软极的坐垫，她把白色的纱帘拉起来，搬着椅子坐在透光的纱帘之后，像给自己构筑了一个安全洞穴。

&esp;&esp;周止安走过来问她出不出去，她抱着周止安的胳膊，笑眯眯同他讲：“晚饭给我带回来好不好？不想动了，小腿走得疼。”她的神态一如往常，看起来只是寻常的偷懒、撒娇。周止安心中沉了沉，又温温柔柔地说好。

&esp;&esp;不多时他从外面拎回食物，放下东西笑着凑过去亲亲她：“两步路也不愿意走，让我看看是谁家的懒猫成精了？”

&esp;&esp;闻又微保持着窝在圈椅中的姿势，看起来调动了百分百的社交能量，用很有精神的语气应答他：“这里太舒服了，气候和景观都好，你坐下也会不想动的。”

&esp;&esp;周止安拉着她起来坐到桌边，筷子递进她手里。见闻又微开始吃东西，状似无意地开口问：“晚一点外面有个小众乐队来唱歌，要不要一起去看？”

&esp;&esp;闻又微慢慢转动自己的脑袋：“你想去看吗？”

&esp;&esp;“我想。”周止安很笃定。

&esp;&esp;她“噢”了一声，埋头夹了一筷子白灼芥蓝：“那我跟你一起。”

&esp;&esp;周止安面色缓了缓，静静看着她毫无兴致的吃东西的模样，开口：“没一个好吃的么？”

&esp;&esp;闻又微微怔，嘴边挂着笑意，把刚刚准备放下的筷子又拿稳了，选了那一盘看起来最素的芥蓝多吃了几口。咀嚼过程缓慢如同质检，看起来是一份受难的工作，连味儿恐怕都没尝出来。

&esp;&esp;而后她被周止安哄着去换了衣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