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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第2页）

&esp;&esp;小春年纪不大，总觉得脑袋里空空，找不出个贴切的词来形容他。

&esp;&esp;念头争先恐后冒出来，小春想到前几日看电视，里头有个西域舞女，电视里人们都说她风情万种——

&esp;&esp;是了，就是“风情万种”。小春眼睛亮了亮，觉得就是这个词了。

&esp;&esp;哪怕这词用在男人身上似乎有些奇怪，可小春觉得自己找不到更适合的了。

&esp;&esp;《塞上曲》是五首独立小曲连辍成的套曲，第一曲是《宫怨春思》。

&esp;&esp;许乔思绪又飘回到很久很久以前，他藏于青楼，男扮女装求生度日。

&esp;&esp;那些面孔都不记得了，恍惚间，却似乎又听到教习嬷嬷严厉的嗓音。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琵琶是他下苦功夫真切练过许多年的。

&esp;&esp;“一张一弛，这就要注重左手指法。拢、捻，特别是推挽音的运用。”许乔低低的话音落下，左手按弦，右手轮弦，曲音就此响起。

&esp;&esp;应文林耳朵微动，心神一下沉浸进去。

&esp;&esp;音色明亮，曲调婉转，淙淙琵琶声带着女儿家的忧愁哀怨。昔年昭君坐在窗边望着高高宫墙的情思愁绪，画卷一样铺在跟前。

&esp;&esp;茶楼里客人们交谈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纷纷抬头寻找声音来源。

&esp;&esp;“又是《塞上曲》，咦？这调子！”

&esp;&esp;“是哪位师傅在弹？”

&esp;&esp;“不知道啊，二楼传来的。”

&esp;&esp;“嘘，小点声，仔细听着。”

&esp;&esp;茶楼里的客人常年听着曲儿，辨别能力都是有的。乍听到这曲声，都有些激动起来。

&esp;&esp;小春刚刚的演奏已经有些风范，不难看出未来在琵琶上的造诣。只是跟现在的一比，又要差的远了，根本没有可比性。

&esp;&esp;听着这新的《塞上曲》，脑子里什么念头都空了。

&esp;&esp;许乔闭上眼，手指在弦上推拉、吟揉。

&esp;&esp;快慢幅度的细小差别，都带来感受上的区分。

&esp;&esp;应文林盯着他的姿态和手指，脸色变了又变。

&esp;&esp;许乔抱着琵琶的姿势、弹奏时的指法，似乎都有些说不上的奇怪，又偏偏很是和谐。

&esp;&esp;琵琶经过千百年演变，弹奏技法有了不小的变迁。应文林终于确认，许乔用的是那种古时技法。

&esp;&esp;他又想起许乔先前弹三弦，现在回忆起来，分明也是在技法上跟现在的有很大不同。

&esp;&esp;想不通许乔师承谁，应文林也不愿再去想，屏住呼吸放任自己沉溺在这凄清婉转的旋律中。

&esp;&esp;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哀怨悲切之声经由许乔的推拉吟揉，回荡在茶楼之中。

&esp;&esp;昔年昭君出塞的景象经由曲调勾勒而出。

&esp;&esp;茫茫塞北，大漠孤烟，风沙卷起裙裾，怀抱琵琶的和亲公主在寥寥月色下弹奏着故乡之音。

&esp;&esp;小春呆呆看着许乔，不知不觉眼泪淌了下来。

&esp;&esp;她练了许久的《塞上曲》。弹了无数遍、谱子烂熟于心的《塞上曲》。

&esp;&esp;原来是这样的。

&esp;&esp;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个音节落下。

&esp;&esp;应文林把憋了许久的一口气长长吐出来，嘴唇翕动，叹息般道：“这才是《塞上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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