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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那是你朋友......你知不知道烟灰缸再偏一点就砸死人了!”江兰溪越说越急,被骚扰和打死人,两者的“刑”根本没有可比性。
陈何良见他不识好人心,肉眼可见地烦躁起来,“砸死就砸死,我爸妈都不管我,你是我谁啊,用你管?”
以前江兰溪以为陈何良是在蜜罐里长大,被惯坏的小孩,自从上次陈何良像个叫花子跑到他家门口讨鱼汤,他又觉得陈何良很缺爱、很可怜。江兰溪语气坚决,“你在北京怎么样我管不着,现在你人在苏州,我就要管你。”
陈何良盯着他半晌,噗嗤笑了,薄唇缓缓勾起:“行啊,我没地方住,你管不管。”
长夜已至,游船如织,两岸灯笼亮起,窗棂镂雕里窥见千年平江。
江兰溪看了眼陈何良嘴角勾着的笑,觉得自己又被套路了。
他懊恼地踢掉路边的石子,心想这人怎么就这么狡猾。
“你最近不忙?公司不管了?”
走之前李成还跟他聊起过,说陈何良的公司在忙一个物联网项目的投资报告,如果成功了,起码赚到一个小目标,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
陈何良耸耸肩,“跟我爸吵架了。”
上次是被妈妈赶,这次是爸爸。江兰溪眉头一皱,“为什么?”
陈何良伸手抓了把耳边嗡嗡作响的小飞虫,懒散地笑笑:“我小妈跨过大半个北京城去给我爸送避孕套,我多嘴骂了两句,这个理由够吗?”
信息量可真够大的。
桨声灯影,月光泻进河里,乌篷船从桥下穿过,江兰溪望着船头荷花形状的放河灯,忽然开口:
“为什么来苏州?”
问出这句话时,莫名心里一紧。
船夫撑杆把灯挑得更远,一朵朵荷花就飘进了七里山塘。陈何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眼底浮现一抹怅然。
明明父母双全,却无家可归。他站在北京川流不息的街头,灯红酒绿皆过眼,脑海中想到的却是江兰溪在厨房切鱼炖汤的模样。
指节轻轻叩击在桥面,陈何良说:“李东志酒吧开业,邀请函发到了我家门口。”
“哦,这样。”
晚风吹过,卷起一片银杏叶,渐渐地,飘远了。
到家时已近凌晨,客厅的灯还亮着。钥匙钻进锁孔,江兰溪低声道:“动作轻一点,阿嬷已经睡了。”
陈何良比了个ok的手势。
发出点声响也没关系,阿嬷耳背,除非在她耳边钻井,一般不会被打扰到。
卧室的灯打开,陈何良大概扫了一眼布局。和大多数临河房间差不多,房间不大,一米五的雕花木床,衣柜、书架,临窗有一张卧榻。从窗子望出去,灰瓦白墙隐在漆黑的夜里,小桥上偶有摩托车驶过,车轮与青石板地面接触,轱辘声伴着蝉鸣格外静谧。
陈何良一眼就注意到书架上破吉他。
手机铃声响起,江兰溪走到窗边接电话。
“仔仔,姆妈淘到一枚特别漂亮的宝石,水滴型的祖母绿,大跳价只要八十万,你手头有多少钱快给姆妈转过来。”
得,演出费还没到账,就已经有去处了。江兰溪对着电话讲:“我只能凑到十五万,八十万还得等两个月。”
“等等我问问。”一分钟后,孙眉的声音传过来,“仔仔,卖家说月底就不是这个价了,宝石真的很漂亮,姆妈想买回来做成钻戒......你去问颂泽要钱嘛....”
江兰溪连忙制止她,“姆妈,我想办法凑钱,你别去打扰别人。”
挂断电话后,沉闷的吉他低音响起,江兰溪回头看去,陈何良眯着眼睛看他:“你妈要你问方颂泽要钱。”
差点忘了,这个人懂吴语。
江兰溪扔过去一罐可乐,说:“我又不会去要,我有手有脚,大不了多戴几次面具弹电吉他好了。”
陈何良先是一怔,忍住发颤的笑调侃道:“为什么戴面具,怕被人认出来高冷的小提琴家像个野小子去弹摇滚电吉他?”
“才不是。”
江兰溪靠在榻上,晚风吹开水面泛起波纹,月光照在他清冷的眉眼,“我以前经常在酒吧弹过电吉他,那时候就戴面具,已经习惯了。”
陈何良哼笑道:“看不出来啊江兰溪,玩儿够野的啊。”
这次苏州之行,可真给了他好大的惊喜。和在北京时低调紧绷的江兰溪不同,在苏州的江兰溪,是随性的,肆意的。
轻而易举就晃到了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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