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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2页）

&esp;&esp;春夜迷人，含苞待放，暗香浮动的殿内偶尔传出几声动静，似乎是谁家小女正在吟哦。

&esp;&esp;因着纪挽棠的一声疼，靖元帝没有再多闹她，怜惜她是初次，一次便止，不过叫水之后没许她走，传令让她留下。

&esp;&esp;按理说，嫔妃受幸是不能留夜的，只是这也不是什么必须遵守的禁令，先皇时便多有先例，太监嬷嬷们谁都没敢开口扰了靖元帝的兴致，服侍完便默默退下了。

&esp;&esp;但对靖元帝来说，终究是晕厥晕厥

&esp;&esp;只是苏福安没想到的是，这纪小主还真能睡，等她醒来时，天光已大亮，她的封赏礼由靖元帝一一挑选过目，苏福安光在一旁看着就胆战心惊。

&esp;&esp;比如说这青釉八棱瓶，通体青绿，犹如一汪湖水，直口长颈，溜肩鼓腹1，乃是靖元帝自登基后便十分喜爱的净手瓶，还曾夸赞此瓶之水能净燥气。

&esp;&esp;再有这白金镶蓝宝石戒指，蓝宝石湛蓝如海，深邃不已，戒面足有指甲盖大小，乃是外藩敬献的贡品，前两年还算受宠的王丽仪主动讨赏，却不想靖元帝轻描淡写，这枚戒指便没再见过天日。

&esp;&esp;要说最珍贵的，还是靖元帝新添的几匹云雾绡，百名江南女子一针一线耗尽一整年，才能得上几匹薄如蝉翼的绡纱，更妙的是，云雾绡在日光下会呈现出水面般的粼粼波光，实在动人，这才不辱云雾绡一眼千金之名。

&esp;&esp;去岁只太后、皇后与娴妃得了赏，而今年江南总共就敬了三匹，总会有人落个空。

&esp;&esp;苏福安站在绛云阁外等候，看着身后那排小太监一个比一个举得稳妥的手，说不清情绪地嗤了一声。

&esp;&esp;等他入了殿，宣了晋位的旨，代皇帝赏下东西后，面对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的纪挽棠，换上了一副比往日更和气的面孔：“纪小主，您赶紧谢恩吧。”

&esp;&esp;纪挽棠连忙接旨，由平秋搀扶着起身时，感受到身边人难掩的轻颤，才蓦然清醒——她竟然一跃三级，从从六品直升为了正五品了！

&esp;&esp;现在还不高兴更待何时？

&esp;&esp;纪挽棠满脸喜意，还带着娇羞，朝苏福安道谢：“真是劳烦公公跑一趟了，这里如此偏远，公公定累了吧，赶紧坐下歇一歇，平秋，快给苏公公上茶，要上好的银尖！”

&esp;&esp;苏福安眼睛利得很，一眼扫过去便知道屋子里都是些什么货色。绛云阁内虽然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但是摆件稀少，且都是些不值钱的瓷器木件，还泛着陈旧的光泽，上好的银尖，定是这阁内最好的茶。

&esp;&esp;他自然不缺这一口茶，甩了甩拂尘便要走，谁知纪小主身旁的宫女两步走上前来，往他手里塞了些什么，摸着也不像是银钱。

&esp;&esp;毕竟是得宠的主，苏福安不会傻到拒收，但也着实没当回事。直到夜深人静，随手打开一看，发现锦囊内竟是一只玉雕的小老鼠，这玉颜色稀薄，光泽暗淡，不值钱，但鼠，却是他的生肖。

&esp;&esp;这份礼，是用了心的。

&esp;&esp;苏福安带着人走后，主仆三人好一阵兴奋，直到小顺子冷静下来，哭丧着脸道：“小主，奴才有一晦气事要禀报。”

&esp;&esp;平秋啐他：“这时候有什么天大的事也不能说，没得坏了小主心情。”

&esp;&esp;纪挽棠却拦住她，面色沉稳下来：“无碍，小顺子赶紧说，若真有什么事，必要好好处理，否则就不是坏了心情，而是坏了我们的路。”

&esp;&esp;听她这么说，平秋也严肃起来，两人齐齐盯着小顺子，小顺子本就焦急了一夜，此时更是冷汗涔涔，豆大的汗水从脸上落下：“小主，昨日您刚走，奴才就发现梅香不见了踪影，之后去找，却怎么也找不见。奴才开始没当回事，直到一个时辰后，菊华面如土色、慌慌张张地进院子收拾东西，奴才当即拦住她，却听她道、道……”

&esp;&esp;“结巴什么，赶紧说！”平秋恨不得掰开他的嘴。

&esp;&esp;小顺子头狠狠磕在地上：“她说亲眼见到了梅香没了气，被、被丢在一口破井里……”

&esp;&esp;纪挽棠眼前闪现那张怯懦的面孔，又突然变成了她嘴角带血死不瞑目的模样，一时心惊肉跳，竟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esp;&esp;“小主！”……

&esp;&esp;等再次醒来时，纪挽棠已然躺在了床上，抬头望去，不远处多了座素净的檀木竹叶屏风。

&esp;&esp;“醒了？”

&esp;&esp;或许是听到了动静，一人从屏风外阔步走近，金色外袍熠熠生辉，高大的身影将纪挽棠笼罩在阴影下，给了她说不出的安全感，纪挽棠未语泪先流，直到靖元帝将她搂在怀中时，一声陛下才唤出口：“陛下，我好怕……”

&esp;&esp;靖元帝低头见她白净的脸上一片泪痕，心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般，难受得紧，一边怜惜地哄着她，一边冲外面发火：“一群废物，朕养你们有何用，竟让主子受这种惊吓，还不赶紧给朕去彻查！”

&esp;&esp;有人护着，纪挽棠觉得好受多了，擦了泪抬头望他：“陛下，您日理万机，公务繁忙，怎么会来绛云阁，这里如此偏僻，若是误了陛下的事便不好了。”

&esp;&esp;“你也知道这里偏僻，怎么什么都不跟朕说，好好一个月仪，身边就两人在伺候，唉，你让朕怎么放得下心？”

&esp;&esp;说起伺候一事，纪挽棠又红了眼，拉着靖元帝的袖子颤抖问道：“梅、梅香真的……”死了吗？

&esp;&esp;靖元帝顿了顿：“叛主的奴才，还记挂着作什么，你先前便是太仁慈。”

&esp;&esp;“可毕竟是一条人命，毕竟伴了嫔妾两年……”纪挽棠黯然。

&esp;&esp;靖元帝心中蓦地柔软，叹道她便是如此善良之人，将她揽进怀中：“这回便罢了，虽是罪奴，却有伴你两年之功，这两年，你着实受苦了。只是，往后万不可如此糟践自己心意，怎么可为一罪奴如此伤身。”

&esp;&esp;纪挽棠垂眸听着靖元帝的说教，一副乖巧的模样。今日这晕厥确实是出乎她的意料，还以为身子已经无大碍，看来只脱离了病弱，需要继续调养。

&esp;&esp;但她更介怀的，是何人下此狠手，竟要肆无忌惮要了别人的性命，后宫之中，如此不平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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