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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 第 227 章 次日贾琏（第1页）

次日，贾琏就收拾了行囊，到贾母的墓前报到了，兴许是这次真的被吓坏了胆，倒是十分用心，虽不至于单衣茹素，在勋贵纨绔里也还算诚心诚意。

王熙凤也不管他，先是用巧姐儿的名义做了几场法事，又在城外设了个粥棚，巧姐儿往各家亲近的姑娘处写了信，言道近日施粥见气候暑热，总有穷苦之人耐不住，生了暑病，只家里近日事务繁多，又有孝在身，不便大肆操办，唯恐力单势薄恐不能面面俱到，倒是想自己出一份私房钱再帮上几分。

和巧姐儿来往多的都是各个亲眷皇商家里的小姐，虽在家中做不得主，手里多少也有些闲钱，女孩儿家本就心软一些，自然有许多人响应。

这些姑娘小姐们有这样的想头，哪里瞒得过家里，只是正如王熙凤所料，此事本就不是坏事，又对家里名声有利，各家自然没有不支持的。贾家如今老爷虽上京受审，到底在金陵地头蛇多年，官府也乐得少花钱又能平流民之怨，王熙凤打发兴儿打点一番也就是了。

官家夫人这边，王熙凤因有孝，不便走动，迎春倒是借着给新生的孩子祈福的名义也掺了一份子，一时之间金陵官家商户大多都掺了一份子，一时之间规模也大了起来，贾家虽是提议的，到底有孝期在身，阵仗并不大。只是因早有主意，又做得面面俱到，比大多数人家做得早，在名声上倒是得了先机，效果也远比王熙凤一开始所想的好上许多。

今年的暑热实在难熬，不仅金陵，许多地区都有干旱灾情，金陵处置得早，又没有花上许多国库钱财，朝中自然有所嘉奖。当今为人谨慎，自有打发心腹调查，倒也得知了前因后果。

当今得了信儿，似笑非笑对戴权道，“这贾家大房贾琏这一辈，倒是乖觉得很，虽说没什么本事，眼神倒是不错。”

戴权小心赔笑道，“老爷真龙天子，自然天下归心。”

皇帝冷哼一声，道，“只那贾琏一家子，还算有些眼色罢了，只是心思花在这些事儿上，能力终究不行，心思又太花了些。”

戴权道，“老爷若觉得他得用，便留一二分，若是无甚大用，只打杀了便是。朝中上上下下，总有能人。”

皇帝沉吟半饷，道，“朕记得，贾赦还在京兆尹，之前的贾赦折子不像是他和贾琏能写出来的，可知是谁写的？”

戴权道，“原是贾赦之孙、贾琏长子所拟。”

皇帝挑眉，道，“那可真是歹竹出好笋了，我约莫记得，这个小子是送到季家的？贤德妃的弟弟想去还不得成。可见季家教育，倒能朽木成栋梁了。”

戴权道，“贤德妃之弟早年便是京中有名的膏粱纨袴，贾琏之子自开蒙便在季家读书，课业繁重，少有在家的，自是没有沾染多少家中的不良习气。”

皇帝拿起手里的折子，又看了看，道，“那贾琏之妻也是个人物，这王子腾的儿子若能赶得上这个妹妹半分，王家也不至于如此。就是太聪明了些，事事算计，还敢算计到皇家头上了，贤德妃在这上头，倒还不如这个表姐。”

戴权心知皇帝是指贤德妃脱簪请罪为贾宝玉求情一事，道，“贤德妃是亲姊，自不似贾王氏壮士断腕。”

皇帝道，“若不想如此，便该教育好了再出来，还说此子是贤德妃亲自教养过的，可见是教不好孩子了。皇家的皇子可不能如此，贤德妃既带不好孩子，倒也不用带了。只请太后掌眼罢。”

戴权心知皇帝不愿轻易放过，如今把小皇子从元春身边带离，无异于剜了元春之心。此消息一下，元春当即昏死过去。元春本也是聪慧之人，哪里不明白皇帝的心思，只是宝玉同她姐弟情深，终究忍不住出言求情，如今连皇子都被夺了去，日后更加难过。好在小皇子并不是交给了哪位妃子教养，而是交给了太后。只是到底不如就在眼前，元春自生产后身子就大不如前，如今又得了噩耗，便缠绵病榻来。

太后待惜春倒是一如往常，惜春本也冷情，虽说宝玉待她比贾家许多人待她好上许多，到底不似元春那般难以冷静。她本也沉得住气，也不多说什么，只时不时到太后宫中请安，看顾小皇子，又到元春处开解。

太后见她知情识趣，倒也不多阻拦。元春过了几日，也算是认了命，只在惜春来看她之时叹道，“我往日里费尽口舌，叫家里好生教养宝玉，万不能荒废了灵气，如今倒是累下大祸来，他小人儿家。哪里懂那些东西，痴病犯了来，偏还传了出去。这又不是在家里，大家都明白他。”

惜春皱皱眉，道，“他也不是一日两日口无遮拦，话是非对错暂且不论，横竖不是我们能定性的事儿。此事倒也不止是他的事，好端端的，二老爷从哪儿寻来那么幅画儿叫人做诗。”

元春叹道，“还不是那起子人撺掇的。”

惜春揉揉眉间，道，“大姐姐，都说你是咱们家姑娘里顶聪明的人，怎么就看不明白？二老爷是三岁儿童吗？宝二哥也成婚了。老太太从前一味儿把他们当作孩子，那是老太太年纪大了，她瞧谁都是孩子。只是这话儿又能说服外头的人不成？都是顶天立地的当家人了，谁能买账？大姐姐聪明一世，怎么就自欺欺人了？如今倒是连倚仗都留不下。”

元春转头，盯住她，道，“我知道你和二妹妹几乎都是王熙凤一手带大的，她自来是个利己的人，大伯和父亲向来关系也不算好，你们自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有谁能为他们想想呢？”

惜春蹙眉，道，“如今大老爷已经被牵连押进了京兆尹，茂哥儿因着担心他年老出事，也跟着来了。若是按凤姐姐那头儿说，就算她不管大老爷，不管二老爷宝二哥，还有个茂哥儿也在京兆尹呢！左不过你们都是王家的亲眷，二婶娘对儿子如何，凤姐姐能比她差？便是不说他们，我已经是出嫁女了，若实在来说，横竖不关我的事儿了，我没几日就进宫来是为了谁？是为了捞出来大老爷吗？我可没那个本事。从消息传来我就让你不要轻举妄动，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意思，只是你忍不住！若你是这样的想法，我再不进来也就是了。你进宫多年，消息不通，只有一腔孝心，偏又不知道他们每个人的心思，我的话你听不进去不信，我也不稀奇，你进这见不得人的地方的时候我还没生呢。只是你认为他们真的是你脑子里认为的那样吗？宝二哥我也不认为他有那个心思，因为他就没有这么大的脑子，但是他口无遮拦这些年二老爷、二太太又哪里管了？二太太沾染了不少官司，二老爷又识人不清能力不足，这么些年因着你在宫里不容易，家里也不愿意叫你知道，我如今说来只怕你也不信。”

元春看向突然冷脸下来的惜春，她原和惜春接触不多，一时也愣了下来。

惜春站起身来，道，“你若听不进去，我再说那许多也无用。我只替家里再和你说一遍，若是还想活着，还想儿子是你自己的，只静心养病，同以前一般，好生礼佛就是了，别再插手了。贾家这么多年下来，见得人的、见不得人的，不知有多少，若要我说，同宁国府一般，都得了报应才不枉受苦的人，你若还想让贾家留点人，可别火上浇油了。至于这凤藻宫……”惜春上下打量了一番宫殿，垂下头看向元春，道，“外子得了外放的官职，叫去下头取材，我也不便常在宫里走动。虽有太后垂怜，到底误了规矩，日后我也不会再来了，你自己拿捏罢。”

惜春也不待元春说话，行了一礼，径直离开了。

抱琴守着门，见惜春径直出去，连忙进屋里看元春，还不待抱琴开口，元春就叹道，“罢了罢了，各有各的命，我也是个没能为的。我再不管了，你也别守着我，叫两个彩嫔看着我，你去太后处跟着皇子罢。”

抱琴道，“娘娘……小皇子在太后娘娘处不缺人伺候，可娘娘身边若没了我，可如何放心。”

元春道，“我是管不得家里了，也管不上，如今我只有小皇子了，陛下不喜我，也不喜他，日后大位必然与他无缘，只我后半生还得靠着他，总不能生分了。如今我动不得，总要有个放心的人看着才行。你去罢，想必太后不会阻拦。”

抱琴苦劝不下，见元春坚持，方才叹气应是。

惜春出宫后，先回家写了封信打发人送到金陵去，又叫来入画，让她哥哥打点京兆尹牢房，听得打点的差不多了，这才叫人带上准备的一些吃食衣物被褥往京兆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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