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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二个月前,她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对自己说,我们赌一次,她给了他放过的机会,不论骗还是不骗,她都给了自己放过的机会,可是这个机会,恐怕再也成不了真。
&esp;&esp;诚然,他可以继续对谁都偏执于那一句:我,要等她醒来。
&esp;&esp;可是对着眼前自己最心爱女人的母亲,对着眼前那个开始乞求自己放手不再执念的她的母亲,他忽然就失了那个力气,他踉跄退了两步,颤巍巍的,满目疮痍,狭长的眼眸微眯尽都是苍凉。
&esp;&esp;明明是那么明亮的地方,白炽灯炙热大亮,墙壁白得刺疼人的眼球,他的心却一片乌蒙蒙的,连唯一的一丝丝光线都看不到了……原来,在那个心里的大洞里,已经没有了亮光,只剩下无垠的黑暗,和鲜血的淋漓。
&esp;&esp;这一切,狼狈伤疼,残破不堪,只有他自己知道。
&esp;&esp;朦胧间,他失神的仰头,望着头顶处,眼前因刺眼的灯光晕眩,疲乏和饥饿让他只能不停的喘息,终于又退后了两步,蹒跚重重的坐在了长廊的椅子上,椅子上还有冰冷的冷气,一下子就透过衣料渗了进去,真真是钻心的刺骨冷寒。
&esp;&esp;他有千句百句的话要想说,可是都说不出来了,对着今天的这一切,接踵而至的冰寒,他蓦然在迟宁求自己的那一刻就醒悟过来,无论今天他辩解什么,陈述什么,又或者固执的说服自己相信什么,有些事情注定了不会成真就是不会,有些赌不会赢就是只能输。
&esp;&esp;顾方西只听见自己沙哑到极致的嗓音沉了又沉的响起在自己的耳边:“妈,你刚刚不是说要替迟欢擦身吗?我答应你,以后……放手,但是也请你答应我一件事,让我看看她,替她擦一回身好吗?”
&esp;&esp;迟宁听见陌生而又震惊的称呼后,浑身一震,鼻子一酸,实在是愣住了,心里流淌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esp;&esp;她为了女儿肆意的伤害眼前这个男人,彼时她不知道的是,她伤害了这个男人也意味着在伤害她的女儿,有些时候,感情是有联系的,一刀断了,痛是连接一起的,虽然瞧不见摸不着,甚至让人忽略。
&esp;&esp;摸了摸脸,一脸的冰冷,妆容都糊乱了,迟宁在路路下意识扬声开口拒绝前,挡住路路。
&esp;&esp;“阿姨?”路路瞪大了眼睛唤道。
&esp;&esp;全身也像是失了力气一样,迟宁沧桑疲惫着嗓子,蹙了蹙眉,脸上以往被脂粉掩盖的褶皱顿现,跟普通家庭妇女无异,只是多了一抹尖锐与犀利,在开口前,脸色缓了缓,平静而怅然的道:“好吧,路路,你去把施哲叫出来,我们先去吃饭,让他给小欢擦身。”
&esp;&esp;“我不答应。”
&esp;&esp;路路冷声说,有些强硬,美丽的五官如刺般逼人。
&esp;&esp;“行了,路路,他们毕竟曾经是夫妻,这工作也许的确是他更合适。”迟宁虚软的笑了笑,拉着路路转到病房里,将施哲也唤了出来。
&esp;&esp;“脸盆和毛巾都在床旁边的桌子上,你……”迟宁对着顾方西吩咐道,一句话没说完,好像似乎也没什么好吩咐的了。
&esp;&esp;也许,这个男人会比她更细致,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也许只是一瞬间的错觉,迟宁在心里思忖了几秒,然后摇摇头,转身离开。
&esp;&esp;三人路过坐在长椅上不悲不怒的顾方西,施哲突然落了几秒空档,注视着顾方西被汗湿了的黑发垂落在脸颊两侧,依旧是好看的姿态却颇显得难以形容的孤寂。
&esp;&esp;“原来,是你,顾总。”半晌,施哲抿了抿唇,低沉的道出一句话。心里却也在说,原来是他,迟欢,你心里放不下的人竟是他。怨不得那天,她冷冷的对自己说,他没病,顾方西没有病。
&esp;&esp;懒散似无力的笑了笑,顾方西坐在原地没有动,连眼都没掀却散着一股颓靡慑人的气势,眼底没有半丝的笑意。
&esp;&esp;“我的宝贝,原来你也中意。”以为藏得深,藏得久就不会失去,他只是偏执的以为不说出来会拥有得更长久,却没想到,从四年前的那一天,他离开沉睡香甜的她时,他就已然失去了,只是他习惯骗她,也习惯欺骗自己。
&esp;&esp;“今后,她不会再是你的,也没有人期望拥有她的人是你。顾总,我说过,你有病,得治。而她不是你的药。”
&esp;&esp;施哲落下话,然后转身,跟上迟宁她们的脚步。
&esp;&esp;顾方西却缓缓无声的睁开了眼睛,黑墨色的瞳孔如深渊般的冷寂,他只是抿唇笑笑,对着空白窒息的空气如梦般呓语:
&esp;&esp;“所有人都以为我有病,我有病……迟欢,你哪里是我的药,你是我的日子,不是药,是我想守着过一辈子的日子。”
&esp;&esp;可是缺了一天缺了四年,便不复从前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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