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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第2页）

&esp;&esp;姜成磊抿了抿唇，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一丝笑容：“……好像，是我爹。”

&esp;&esp;跟上来的男人一巴掌拍到他的背上，看似下了重手，实则轻轻落下，力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什么叫好像是你爹？这爹还有好像的？”

&esp;&esp;季曼下意识跟着点头附和：可不是嘛，要么是要么不是，哪还有好像一说？

&esp;&esp;等等，他爹？季曼瞪大双眼，这人是姜老大？！

&esp;&esp;“老子就是你爹！”高大男人笑声爽朗，眼眶微红，眉眼间依稀可见残存的郁气，“有什么好像不好像的！原本以为我这一辈子就是天煞孤星的命了，没想到你小子命硬，老天爷也总算睁了一回眼……”

&esp;&esp;姜老大对失手杀人一事并不后悔，那畜生害死了他心爱的妻子，他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哪怕当初的判决是让他杀人偿命，他也是不后悔的。

&esp;&esp;入狱以后，他唯一挂念和感觉对不住的，就是那失踪的儿子姜成磊。

&esp;&esp;午夜梦回之际，满头是血的妻子曾多次来入梦寻他哭诉，有时候说儿子凄惨死在了别处，没人收尸，有时候说儿子正在被人欺凌打骂，生不如死。

&esp;&esp;这么多年，姜老大有多难熬，收到来自杨树大队的信时就有多兴奋。

&esp;&esp;他这些年在狱中的表现原就不错，收到儿子平安无事的消息以后更是像吃了大补药一样，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esp;&esp;在一次日常劳改活动中，他又干了一件大事立了功，原本就已经不长了的刑期再度减少，没多久他就出狱了。

&esp;&esp;出狱以后他当然是

&esp;&esp;姜老大的回归给杨树大队造成了极大的轰动。

&esp;&esp;当初姜家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让大家叹息不已，有感慨姜家一家三口倒霉的，有惋惜姜家女人和孩子命不好的，有说姜老大下手狠辣的，即便如今时过境迁，大家也没忘记这件在当初引起大轰动的事。

&esp;&esp;说句不好听的，杨树大队的人都是在这片土地上世世代代生活的土生土长老农民，平时偷鸡摸狗的人和事倒是有，闹到刻意下狠手杀人蹲号子这一步的，起码近几十年当中姜老大还是第一人。

&esp;&esp;虽然戴小五确实是个烂人，害死了姜老大的妻子，死有余辜，但姜老大怎么说都杀了人，再有隐情，普通老百姓心里免不了还是会有些发憷的。

&esp;&esp;再加上姜成磊这些年不好惹的刺头样儿和当初姜成磊对蔡婆子的处置态度，都让队上不少人在私下有所置喙。

&esp;&esp;听说这对都不好惹的父子俩重聚了，以后就要跟普通人一样在杨树大队上工干活养家糊口，要不是怕被打击报复，有些人都恨不得找上大队，让大队把他们父子俩赶出去。

&esp;&esp;当初姜成磊一个人上工的时候，那些人心里就有些犯嘀咕，觉得他成分不好，影响队上的整体声誉，但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不同意他在杨树大队生活上工，那跟逼他去死没啥区别，没人好意思说赶他走。

&esp;&esp;现在就不一样了，姜成磊快十六岁了，姜老大这个杀过人坐过牢的壮年汉子还回来了，放任他们在队上上工干活的话，万一哪天发生了什么口角纷争，姜老大再次杀人怎么办？

&esp;&esp;尽管到底还是没人敢直接找到大队去说赶人的事情，但私底下的嘀咕肯定是少不了的，那些人对姜家父子俩的警惕和敌意也是完全没有掩盖的意思。

&esp;&esp;姜老大父子对此丝毫不在意。

&esp;&esp;姜成磊性子本来就冷，像季奶奶和于大成这些对他一直很和善亲近的人，他还会将其放在心上，而那些原就对他不冷不热的人，对他来说也就是一个认识的陌生人而已，他才不会将他们的态度放在心上呢！

&esp;&esp;而姜老大则纯粹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esp;&esp;现在这年头，坐过牢的人肯定是会被人投以异样的眼神的，更何况他还是因为杀人才进去的，在许多人眼中，他这种情况就该被枪毙才是。

&esp;&esp;当初他交了好运，大家同情他的遭遇，帮他陈情，他才免于死刑，后来在监狱里一待就是这么多年，也算见过不少事儿了，心态好得很，脸皮也够厚了。

&esp;&esp;旁人要畏惧那就任他们畏惧，旁人要嫌弃那就任他们嫌弃远离，只要不影响到父子俩的正常生活，他怎么样都可以。

&esp;&esp;况且，于大成、季奶奶、兰花婶和季有贵他们都待自己一如十几年前，甚至比十几年前还要亲近，他还有什么可计较遗憾或伤感的呢？

&esp;&esp;人啊，要知足。这是姜老大倒霉了大半辈子之后学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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