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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第2页）

&esp;&esp;也不知李药袖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她闭着眼在沈檀怀中懒懒翻了个身，挺起圆滚滚的肚皮，梦呓般道：“要快些呀，沈蠡，来不及了……”

&esp;&esp;在听见最后两个字时，沈檀掌心一颤：“小袖？”

&esp;&esp;沈蠡这个名字，是他两心照不宣的“禁忌”，好像只要不提它，所有不堪的过往记忆都能一同被埋葬在百年之前那座充满血色的祭坛上。

&esp;&esp;三皇子沈蠡已经死在百年之前，现在的只是浪迹世间的赏金客沈檀。

&esp;&esp;可眼前睡得憨甜的小镇墓兽无一不在时时刻刻地提醒他，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是他亲手送入祭坛的钟情之人。

&esp;&esp;冰冷的手指忽然被抱紧，一口细牙不轻不重地咬了上去，沾了一手口水：“唔，想吃桂花糕、烤猪蹄、藕丸子……”

&esp;&esp;沈檀：“……”

&esp;&esp;……

&esp;&esp;翌日，果然如沈檀所料，怀芳小道士一早便忧心忡忡地蹲在了大门口，令李药袖意外的是，与他一同而来的竟还有法喜小和尚。

&esp;&esp;沈檀今日没有再出宫打探，伺候着睡了一夜好觉的李药袖洗脸擦爪完毕，恢复了人身后便让喜丧娃娃请两人进了这破落小殿。

&esp;&esp;怀芳与法喜互相鄙夷了对方一眼，小道士抢先一步与李药袖他们道：“小袖姐姐，明日大师兄便要带我们出宫了，你们最好也与我一同离开。”

&esp;&esp;法喜小和尚虽与这小牛鼻子不对付，此时却是附和道：“昨晚方丈师父也说带我们已经见够了世面，明日我们也要走了。方丈不让我多生事端，但我还是想劝你们要不要一起走……”

&esp;&esp;怀芳小道士对他的欲言又止很是轻蔑地哼，与李药袖大大咧咧道：“我师兄可就没想着瞒人，他已经派我和其他师兄暗中传书给了其他修士们，说了此地不宜久留，”他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摇头道，“都是财帛动人心啊，没几个人听劝的，都等着给快死的皇帝老儿续命呢。”

&esp;&esp;他啧了一声：“给他续命，别把自己的命续进去了。”

&esp;&esp;这一句无心之语，说得李药袖忽而心头猛地一跳。

&esp;&esp;乌云阴霾，快要下雪的天空忽然从远处滚起一道轰隆隆的闷雷，吓得怀芳小道士一把捂住嘴，眼珠子惊慌失措地直转，含糊不清地说：“我是不是泄露天机，要被雷劈了？！”

&esp;&esp;一声雷响，响彻四海八荒，惊得新京乃至千里之外无数人仰头看天。他们都在心中嘀咕，这腊月打雷是天降异象啊，这皇帝难道真的不行了？

&esp;&esp;世道动乱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个太平日子，谁也不想再回到天变之初那段暗无天日，朝不保夕的时日当中。

&esp;&esp;“打雷了。”漆黑沉闷的宫殿里响起幽幽的人声，“这好像是我从九泉之下回到人间听到的

&esp;&esp;皇城祭阵

&esp;&esp;怀芳与法喜两人一愣，见沈檀神色肃然，从中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安与忐忑，也不敢再赖在这里消磨时光，连忙匆匆辞别，找各自师长去了。

&esp;&esp;索性他们本就打算离开皇宫，早一日与晚一日并无没有什么区别。

&esp;&esp;清水寺的方丈数着佛珠，一脸高深莫测：“我师父圆通大师早先就与贫僧说过，自古以来这国师不国师的与咱们当和尚的没半分干系，那些都是长得好看的臭牛鼻子们。”他念了句阿弥陀佛，唉声叹气道，“早知如此，还不如带你们去几个土财主家里打秋……咳咳，化缘呢。”

&esp;&esp;以胖和尚为首的一众僧人顿时一脸心有戚戚焉。

&esp;&esp;法喜小和尚：“……”

&esp;&esp;千山教那头，怀芳抑扬顿挫，激情澎湃地转达完沈檀的叮嘱，结果发现自家师兄们早就将行李收拾好，自己晚来一步可能就被留在宫里了……

&esp;&esp;怀芳顿时一脸不可置信，扯着胖师兄的袖子痛心疾首道：“二胖师兄！你们好狠的心哪！怎么能忍心将师弟我一人丢在这吃人不见骨头的深宫当中！你难道没有看到那天那贵妃娘看我时如狼似虎的眼神吗？我才十几岁啊！”

&esp;&esp;白胖道士一脸正气凛然：“乱说什么呢！师兄们会是嫌你嘴太碎人太烦，还喜欢到处惹是生非，就把你丢下悄悄走的那种人吗！”

&esp;&esp;怀芳这回真涌出热泪了，你都说出口了还说不是！

&esp;&esp;他们的大师兄仰头看着天色，指尖略掐了几个诀，总是冷淡的脸上罕见地显出几分不安。

&esp;&esp;怀芳泪汪汪地凑过去：“大师兄，您算什么呢？”

&esp;&esp;青年道士沉默须臾，强忍着胸腔里翻涌的气血，淡声道：“今日我们恐怕出不了宫。”

&esp;&esp;他没说出口的是，不止今日，可能他们所有人都再难跨出这道宫门半步。从昨夜到现在，他所算的每一卦，都是九死一生的大凶之兆。

&esp;&esp;不多时，果然如青年道士所言，他们在宫门前被重甲在身的禁卫所阻拦，不止他们包括清水寺甚至是那日上清宫诸人都被拦在内宫宫门之内。

&esp;&esp;上清宫宫观的脸色难看得吓人，他抬眸看去，目之所及处皆是乌泱泱整装待发的禁卫兵马，可见对方早有准备下定决心将他们死锁在宫中！他回头看了看身后面露惶然的弟子，又看了看其他神色凝重的修士们，心下凄然又愤怒。

&esp;&esp;他背负救命之恩，又被那人高深莫测可称得上惊世骇俗的神通蒙蔽了双眼，犯下诸多罪孽，乃至酿出这场滔天大祸。他一人死不足惜，可面对这些无辜弟子乃至被蒙骗的修士们，巨大的愤怒让他张口想将早已在这座皇城布下的陷阱和盘托出。

&esp;&esp;可他茫然地张了半天地嘴，发现所有相干的字眼一个字也吐露不出来。冥冥之中，他好像听见那人的轻轻一笑，依旧是风轻云淡的超然和轻蔑……

&esp;&esp;正在两方人马对峙即将起冲突时，皇帝身边的内官匆忙赶到，一见此景立刻“哎哟了一声，将已经拔出刀的禁卫首领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你们怎么当差的！这可是陛下的贵客们！仙长们慈悲为怀，不与你们计较，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esp;&esp;骂完不服气的首领，又连忙与修士们赔笑道，“仙长们息怒息怒！这出宫自然能出的！只是您们是陛下请进宫的，没有陛下口谕，小人们倘若擅自开了宫门，回头这脑袋也就掉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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