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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李隆基是年四十一岁,其床笫之事正是健旺的时候。武惠儿相伴李隆基多年,深知皇帝或许能忍得二日,终归难忍到第三日,其到时定会随手寻来女人出火。
&esp;&esp;武惠儿想到这里,不由得心生警惕:皇帝东行可以不带现有妃嫔,然他在路上行走二月,其若需要,那最懂皇帝心思的高力士肯定会替他妙选佳人奉上的。武惠儿知道李隆基的禀性,他若专宠某人时,皆会倾尽心力相爱,至多偶尔尝鲜临幸她人一次,既而丢开。万一皇帝东行时宠上某位佳人,那么自己就会被疏远。
&esp;&esp;武惠儿此时已是深深地恐惧了:若自己在皇帝面前失宠,那是生不如死的。她想到这里,顿时心乱如麻,挥手令牛贵儿离开,自己则瞪着灯火木然发呆,时辰不觉过去,她竟然不知东方之即白。
&esp;&esp;第二日晚间,李隆基令武惠儿侍寝。武惠儿抖擞精神,将李隆基侍候得眉开眼笑。一时事罢,李隆基畅快说道:“好惠儿,还是你的手段最为迷人。朕这些日子实在快活,嗯,还是你的小腰身最好啊。”
&esp;&esp;武惠儿浅浅一笑,问道:“陛下这些日子到底遇到哪些快活事儿?惠儿实想与陛下一同高兴。”
&esp;&esp;李隆基眼睛微闭,慢慢说道:“想你也应该听说了,朕欲往泰山举行封禅大典。朕登基十余年来,渴慕再现贞观、永徽年间辉煌,如今天下安澜、国富民强,岂非高兴事儿吗?”
&esp;&esp;“妾听说了,妾着实替陛下高兴。陛下东封之日,妾当随陛下前去观礼,以睹此千载难逢盛状。”
&esp;&esp;李隆基轻轻摇摇头,说道:“嗯,朕说过了,宫闱之人此次不许登山。惠儿,你应当知道,前朝乱世,多由妇人干政而起,由此神人共愤,朕不敢再令妇人接近神仙。”
&esp;&esp;武惠儿闻言,忽然猛地坐起,扯着李隆基的手臂道:“陛下,妾不敢接近神仙。然陛下此去泰山,一来一回耗时良多,且路途遥远颠沛辛苦,陛下不许妾等侍候身边,惠儿怎么能放心呢?”
&esp;&esp;“不妨,沿途州县自会小心迎候,朕身边又有熟悉的内官调理,惠儿大可放心。”
&esp;&esp;“不嘛,陛下。妾若离开陛下这么久,不知该怎么活了。陛下,妾有主意,可以一举两得,乞陛下照准。”
&esp;&esp;“嗯,你有什么好主意?”
&esp;&esp;“妾选取伶俐之人随行陛下,到了泰山脚下不再前行,就在那里等候陛下礼毕返京。陛下行礼之前三日,妾当诫约自身,更诫约其他佳人,不许近陛下身前。”
&esp;&esp;其实李隆基说过不许宫闱之人随行的话之后,已然暗自后悔。试想如此长的日子里,自己身边少了这个可人儿,岂不是自寻烦恼吗?
&esp;&esp;武惠儿的这个主意,实在熨帖在李隆基的心坎之上,其心间顿时有了麻酥酥的感觉。他伸手将武惠儿拽伏在自己臂膀之上,轻声说道:“惠儿,你莫非不怕颠沛之苦吗?”
&esp;&esp;黑暗中的武惠儿脸上甜甜地现出微笑,她知道皇帝如此说话,已然允了自己的主意。
&esp;&esp;第二十六回武将联姻喧喜宴泰山封禅耸奇观
&esp;&esp;王毛仲此去泰山身兼二职,首要者要负责皇帝及东巡队伍的安全,其次还要负责为此次出行提供马匹。他这日将陈玄礼唤来,说道:“陈将军,你速到陇西马场走一回,每色马各挑出一万匹,共五万匹。然后派人将之赶往东都备用。”
&esp;&esp;陈玄礼有些不太明白,问道:“王大将军,为了封禅泰山之用,刚刚从马场挑来一万匹马儿送入京师,现在再挑五万匹,到底有何用处啊?”
&esp;&esp;王毛仲道:“你不用问太多了,这些马儿肯定有大用。你速去速回吧。”
&esp;&esp;陈玄礼道:“末将知道,贵公子与福顺女儿大婚之日,末将说什么也不敢误了时辰的。”
&esp;&esp;王毛仲哈哈大笑道:“是呀,犬子婚礼,众将毕集,你若不到,我们不敢开席。”
&esp;&esp;王毛仲三儿子诞生之后,其“洗儿”之时邀众将欢宴。那日宴席之上,李仙凫提议王毛仲与葛福顺结为儿女亲家,王毛仲与葛福顺换盏而饮,并击掌为约。其实这等宴席上的玩话,未必当真,孰料葛福顺却认了真,数日之后即派人入王宅中请去王三公子的生辰,然后与自己女儿的生辰共同卜筮一回,结果显示大吉。按照当时礼仪,问女之名而卜本为男方办的事儿,葛福顺如此积极,表明他热衷与王毛仲联姻。王毛仲见状,也就顺水推舟同意,孩子三岁时就向葛家行了纳采之礼,王葛二家就成为真正的儿女亲家。
&esp;&esp;婚礼之日,王府张灯结彩。自葛福顺府中到王毛仲府第的路上,排满了酒食之物,每隔不远,即有一班戏乐之人持器歌舞。是日王毛仲府中欢腾喧闹,不说京中武将毕集,就是朝中百官也络绎不绝前来祝贺,张说被百僚推为男方傧相。众人欢腾之际,高力士率人送来皇帝之礼,其中一物最为珍贵,即是李隆基亲笔所书的一幅立轴,上面浓墨成就四个大字——“佳儿佳妇”。王毛仲见状大喜,当即令人将之悬于中堂正中央供奉,众人见之,愈发艳羡王毛仲得圣眷甚隆。
&esp;&esp;高力士参加完婚礼,即返回宫中向李隆基禀报。
&esp;&esp;李隆基虽未到现场,也知这场婚礼定然办得热闹,遂笑问道:“哦,此时已过未时,你耽搁至今,想是婚礼之上人数众多,莫非吃饭也需排队吗?”
&esp;&esp;高力士答道:“陛下说笑了。臣代陛下前去赐礼,陛下的那幅手书当即被挂起,由此耸动当场。王毛仲感谢圣恩,坚持让臣留下观礼,由此就误了时辰。”
&esp;&esp;“嗯,婚礼还算热闹吗?”
&esp;&esp;“岂止是热闹?陛下,此场婚礼之盛,臣有数年未曾见过了。”
&esp;&esp;李隆基此时闲暇,对此场婚礼的盛状饶有兴趣,遂令高力士将婚礼的过程述说一遍。
&esp;&esp;“婚车自葛家启程,沿途相隔不远即有戏乐班子,其广奏音乐,歌舞喧哗,引来百姓围观,由此遮拥道路;李仙凫等一帮武将为障车使,婚车每行一段,障车者即于道路上截之,此时王毛仲早派人在沿途设有酒食之棚,他们将障车者邀入酒食棚中逗留,赠其酒食,由此婚车方能前行。”
&esp;&esp;“哦,李仙凫成为障车使?”
&esp;&esp;“是呀,看来那帮武人分成两拨,一拨由李仙凫带领,负责女家障车、奠雁之俗;另一拨人则由李宜德带领,负责催妆、谢障车者及男家宴席之事。”唐人是时成婚,其礼节颇为繁杂,譬如奠雁仪式,即先用扇子或行障遮新妇于堂中,女婿及迎亲傧相行礼毕,然后女婿取雁隔障掷入堂中,由女家人收执。该雁一般用红罗包裹,以五色锦缚口,勿令做声。婚礼过后,此雁须由男家以物赎回,然后放生。
&esp;&esp;“嗯,你刚才说张说为男方傧相,那李宜德一介粗人,他又如何能为催妆诗了?”
&esp;&esp;“陛下,想是张说自高身份,其一直待在王家,并未亲身迎亲。不过新郎所备催妆诗,皆出于张说之手。”
&esp;&esp;李隆基微微一笑,说道:“遥想王毛仲昔日在潞州时为奴,他又如何能想到其儿子成婚,竟然有天下文宗领袖为其写催妆诗呢?”
&esp;&esp;“陛下所言极是。张说文名远播,等闲之人求其文比登天还难。以姚公之能,还要绞尽脑汁算计来一篇碑文。王毛仲如此,可谓十分荣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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