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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第2页）

&esp;&esp;他背对着林翊，沉默地听完曦知所诉。

&esp;&esp;她眼睛哭得好红，全身都在发抖，缩在他的怀里像一只可怜的小猫，爪子挠得他心里好疼。

&esp;&esp;那是他

&esp;&esp;陈敏猜到他会回来，女子翘着腿好整以暇地坐在小桌边呷茶。

&esp;&esp;另一只手掂量着锦绣纹案的钱囊，斜眼瞟他。

&esp;&esp;林翊跨过槛子，立定，毫无波澜地直视前方。

&esp;&esp;她哂笑：“你还真有胆子。”

&esp;&esp;说罢，林翊胸口一疼，茶杯重重砸向了他的左胸，滚烫的茶水四溅，渗进布料。

&esp;&esp;陈敏仍不解气，小桌上的瓜果碗盆悉数朝他劈头盖脸地砸去。林翊不躲，任凭汁液顺着线条轮廓滑下滴落，狼狈不堪。

&esp;&esp;“你不就是为了它么，”钱袋里的银子哗啦啦散在桌面：“我还没结你一个月的工钱呢，累死累活苦一年都没有在我这儿一月赚的多，没拿到钱你根本不会走的，对吧。”

&esp;&esp;“有时候我也挺好奇，你真的那么缺钱么？”

&esp;&esp;少年的眉角略微松动。

&esp;&esp;“是。”他淡淡答。

&esp;&esp;林翊六岁时，母亲生下了妹妹。那时他年纪小又未经启蒙，对亲情的概念尚且模糊，只知道摇篮里的小娃娃总爱勾他的手，朝着他笑，很可爱。

&esp;&esp;母亲常常抱她坐在台阶下，哼着曲子哄她入睡。夜里清冷，总好过满屋的酒气和谩骂，母子三人相互依偎着等待来日的天光。

&esp;&esp;印象里母亲长发及腰，性情温和，是村里一等一的大美人。从前父亲也很爱她，直到他贪上了酒和赌。

&esp;&esp;母亲的衣服愈发老旧，嫩白的柔荑愈发粗糙，明珠蒙上了灰尘，被淡忘在无名的角落。

&esp;&esp;她引以为傲的长发变成了父亲毒打她的利器，即便是在母亲刚生下妹妹不久。

&esp;&esp;“又多了张嘴吃饭。”他的语气满是厌恶和鄙夷，“老子可养不起，掐死算了。”

&esp;&esp;“养不起就别生啊！”那是小林翊第一次同他顶嘴：“还不是你强迫母亲……”

&esp;&esp;他没说完，父亲便抡圆了手扇他一掌，他下的手可真重啊，霎时两耳发鸣。

&esp;&esp;妹妹在哭，母亲也在哭，而他拿着钱赌，挥霍，逛青楼，博红颜一笑。

&esp;&esp;他最后见到母亲的一天，村里的嬷嬷在苦口婆心地劝她。

&esp;&esp;“走吧，就算做烟花女子也比留这儿强。凭你的样貌，这辈子不该是这个命。”

&esp;&esp;“罢了，”她笑道：“我还有一双儿女，我认命。”

&esp;&esp;我见过他爱我的模样。

&esp;&esp;小林翊下山回村时，天阴沉沉的，家门口围满了人。

&esp;&esp;他们看着自己，叹息同情悲哀。

&esp;&esp;父亲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还敢去做烟花女…烟花女…我砍死你…”

&esp;&esp;他被官府押走了，而母亲永远盖上了白布。

&esp;&esp;唯一的妹妹被村民塞进了小林翊的怀里，她不哭也不闹，勾着他的手。

&esp;&esp;父亲被送上断头台的时候，林翊就站在人群里。

&esp;&esp;刀落，从此他只剩曦知一个亲人，曦知也只有他。

&esp;&esp;两人住在原先的老房子里，可是那里的血腥味好像怎么也去不尽，曦知每晚都哭，他唱的蹩脚的摇篮曲却总不及母亲的十分之一。

&esp;&esp;曦知四岁时，村里的小孩笑她穷，风一吹就倒，肯定天天在垃圾里找吃的。

&esp;&esp;林翊气得挨个揍了一遍，换来更多的嘲讽和奚落。

&esp;&esp;他买不起曦知心心念念的手环，每每经过，看到妹妹羡慕的目光，口是心非地说着“我不要”，他就无比地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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