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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第2页）

&esp;&esp;娄语步履缓慢地走至便利店门前，推开，来到货架前，无名指戴着戒指的手伸出，取下冒着冷气的一枚饭团。

&esp;&esp;最后一镜结束。

&esp;&esp;原本在镜头里寂静冷清的长街顿时热闹起来，现场导演大喊了一句“杀青啦——”，一呼百应，大家喜气洋洋地跟着鼓掌，氛围一派和乐。

&esp;&esp;唯独娄语还站在货架前，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似的，站了很久。

&esp;&esp;最后这个告别的镜头，她一直在想自己该怎么去诠释。在拍这条之前，已经连续拍了好几条。章闵已经觉得可以了，但娄语却觉得还不够。

&esp;&esp;于是刚才那一遍，她用了最难分割的代入法，想象她拍完这场戏，就去找闻雪时，跟他坦白我没办法割舍唾手可得的大好未来。而和你在一起，也许会有更好的未来，也许会有不好的风险，我不知道。

&esp;&esp;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还要赌呢。

&esp;&esp;要赶紧让一切回到原本既定开下去的轨道，就像剧中的秦晓霜，即便还爱你，我的日子已经稳固成型，不能再被打破。和你在若干年后重逢，还能留下一段美妙的回忆，已经是我们最体面的结局。

&esp;&esp;她这么想着，章闵因此拍到了绝无仅有的一条反应。

&esp;&esp;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没有诉说痛苦，但握住饭团的一瞬间，哀恸像冰柜里散发出的稀薄冷气，向她扑去。

&esp;&esp;娄语想，原来命运已经帮她做了选择了，让她体会一把彻底没有闻雪时的人生是怎么样的。无论是戏剧，还是从前五年的真实，两种体验都告诉她，那太寂寞了。

&esp;&esp;秦晓霜能彻底狠下心离开翁煜，是她知道他们彻底回不到过去，也不再有未来。虽然还有爱，但爱的浓度被稀释到所剩无几。

&esp;&esp;而她和闻雪时之间，也许也已经回不到过去那样的浓度了。可就像闻雪时说的，那年的闻雪时爱着那样的娄语，如今的他们，爱的却是现在。

&esp;&esp;所以回不到过去也无所谓，他们已经再一次认清彼此，然后相爱。

&esp;&esp;她所有不堪的一面都已经完全展示给了闻雪时，这样的自己，居然依然能被爱。

&esp;&esp;爱能让人生暖和一点。而什么都贪图，不容自己有一点利益损失的自私鬼是不配得到爱的。即便闻雪时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她不接受。

&esp;&esp;娄语从便利店出来，看见闻雪时还站在街口的位置，就这么没有表情地站着，甚至没有看见她。

&esp;&esp;她在黎明前的街头，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爱的人。路灯尚未熄，晨光和灯光打亮他。

&esp;&esp;他也依然陷入在戏中，表情沉郁。直到察觉某种注视，才抬眼，看到是她，面庞一松，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晨光里微微弯起。

&esp;&esp;娄语翻滚的情绪突然就平静下来。

&esp;&esp;不再摇摆，不再不安，也不再害怕。

&esp;&esp;她掂了掂手里的道具——那颗应该带给老公的饭团，此刻被她加热了，暖呼呼地暖着手心，驱散了寒气。

&esp;&esp;她大踏步走过去，朝着闻雪时的方向，走得特别轻快。

&esp;&esp;接着，她把饭团递给他，轻松地玩笑道：“给，‘老公’，我到家了。”

&esp;&esp;闻雪时迟钝地看着饭团，虽然知道她是在顺着剧本玩梗，但仍旧被那个称呼吓一跳。

&esp;&esp;“接呀。”她见他不动，嘟囔，“很烫的。”

&esp;&esp;他闻言失笑，压低声音说：“我们小楼心真狠啊，让我也要被烫一下？”

&esp;&esp;“就要两个人都被烫。”

&esp;&esp;烫到燃烧才好，就像他们的爱情，也得在这个朝阳四射的黎明，金光灿灿地燃烧。

&esp;&esp;不知道会何时再次燃尽，也许又是一次徒劳的浪费。

&esp;&esp;但她已彻底下定决心——那就彼此浪费吧，浪费到我们不再残留任何一点眷恋之前，也绝不要再有遗憾。

&esp;&esp;

&esp;&esp;杀青后娄语回到酒店倒头就睡，醒来后看见手机里塞满了周向明的未接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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