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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真真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两杯茶,坐到沙发把其中一杯放到余砚面前,原本是客的她举动贴心,让余砚意识到自己的待客不周。“你叫……?”黄真真双手握住杯子问道。“我叫余砚。”“余砚……没听他听过,你认识邵执文吗?”“我知道他是吴咎的老师,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余砚的回答半真半假。黄真真皱眉不展,道:“其实我来是想找吴咎,问问他有没有看到过邵执文的,我们要结婚了你应该知道,前几天我男朋友来原泙,就是为了一一通知以前的同事和部分学生参加婚礼,顺便跟回国的吴咎叙叙旧。”说到这,她垂下头道:“可是从前天开始就联系不上他了,手机打不通,也没有任何消息,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我没有办法就只好自己来原泙找他的那些同事询问,如果都不知道他去哪了,就准备报警。”清楚其中内情的余砚,不知道如何安慰好,道:“也许……他在你来的时候就已经回去了呢?”这是最大的可能,虽然回去时已是失去肉身躯壳的幽魂。“我在家里放了张纸,写了如果他看到就立刻给我打电话,到现在也没有音讯,我很担心他……”她的眼眶泛红,长长的睫毛垂下一小片阴翳,对于突如其来的感伤,余砚不知道如何安慰,直直坐在那里思考该怎么说——因为黄真真的担忧是有充分理由的,实际上邵执文的确出事了。“不好意思,我太啰嗦了。”黄真真抬眸,强硬地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没关系。”余砚从茶几上拿起纸巾盒递给她。黄真真抽出一张纸捏在手心,双手紧紧捧住水杯,或许觉得这个动作带来的感觉过于僵硬,她试着缓解般举杯轻抿了一口茶水。在这段时间里,吴咎一直在注视着她,由于逆光,显得原本阴郁的眼神更加暗沉,但眸中的光并非冷锐,而是像缠绕在窗帘上的光线,柔和得半明半昧。“这都是你写的吗?”黄真真似乎才发现桌上写满铅笔字的画纸,惊讶得拿起上面一张,“写得真好,你也是学美术的吧?”“啊……不是。”余砚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如果让对方看到自己昨天的画,肯定就不会这样说了。想到这,他就庆幸那副撇脚的画被风吹走了。“我还以为只有学美术的人才写得出这么好看的字。”毕竟练了一千多年。余砚在心里这样回答。“吴咎的字就写得很好,我看过他以前在美术班的练习作品,每一张后面都写了完成作画的时间地点,和那副画的名字,字体都跟他的画一样让人赏心悦目。”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转移注意力,两人共通的话题人物,黄真真滔滔不绝起来。“邵执文跟我提过好多次,说吴咎是他带过的最优秀出色的学生,天生的美术才子,高中那会才上了几次课他就觉得这孩子以后不一般,果真和他说的一样,吴咎成了国内炙手可热的画家,这事啊,我看他可以说一辈子,反反复复都是那一句吴咎是他最骄傲的学生……”黄真真眼带笑意地说完,余砚也跟着微笑附和:“吴咎的确有天赋,邵老师也很照顾他,我想他应该很感激遇到的是邵老师,而不是别人。”说完他看了对面吴咎一眼。“也许吧。”黄真真点头,望着窗外,“所以他们俩虽然几年没有联系,关系还是保持在亦师亦友的境界,这次吴咎回国不就是为了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嘛,希望我们的婚礼能顺利,我还挺期待能见到他的,平常都只能在照片上看。”“是吗…”余砚咧嘴干笑。黄真真看向挂在客厅墙上的钟,道:“也坐了一会儿了,时间不早了,我就不继续打扰你们了,如果联系上吴咎,记得一定电话我。”“好的,我会的。”余砚准备起身送客。黄真真低头欲起身,“啊,这个杯子……我自己来洗吧。”亲力亲为的她走进厨房,才得以给余砚和吴咎单独谈话的时间。客厅里的二人对视,皆沉默不语。就在他们以为等会送走黄真真后便不用再去理会邵执文的事之时,响起开门声,门打开后走进一个熟悉的身影。余砚错愕道:“邵执文。”他看起来很低落,穿着深色外套像一团乌云缓慢靠近,在电视柜前停住脚步,暗哑的声音似情绪的积雨。扫视一圈公园后,道:“我来找真真,同事说她来这找你了。”吴咎在原地凝望着邵执文,没有回答。在情绪宣泄一触即发时,厨房里的人走了出来,“我刚好像听到开门的声音。”余砚不自然道:“你可能听错了。”“真真……”邵执文眼中惊喜的光芒稍纵即逝,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幽暗和痛楚。黄真真经过他径自走到沙发边,拿起包对余砚道:“那我这会就先走了。”“好。”余砚送她。两人一前一后往大门走去。“等等!”邵执文拉住余砚,极力压印着翻涌的情绪,“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麻烦了。”余砚见吴咎远远旁观不插手,便点头。邵执文深深望着黄真真的背影,似有千言万语,“帮我跟她说,戒指在我画室放铅笔的地方,最后一格。”☆、余砚和黄真真来到门口,见对方跨过门槛走出公寓,斟酌后开口道:“对了,邵执文画室放铅笔的地方你知道吗?”“知道,怎么了?”黄真真疑惑回头看着他。“最后一格,你可以找找,或许有你喜欢的东西……我听吴咎说的,他们都喜欢把礼物藏在那里。”黄真真脸上立刻绽出领会的笑容,似抱怨似欣慰地说:“都多大人了还玩这套,这家伙真是……”“有时间你也跟吴咎一起来临冶玩。”她的笑容未褪,转身挥手往电梯走去,“再见。”面对此刻丝毫不知厄运来临,犹自喜悦的人,余砚只能回以沉默微笑,见黄真真走近电梯才关上门,门旁边倚墙而立的,是满脸落寞的邵执文。余砚问道:“你不跟她一起走?”邵执文一言不发,往前走一步看着客厅里的吴咎。“我有话想跟你说。”他瞥了一眼旁边的余砚。吴咎全然不在意,看似文弱的双眸中没有一点波澜,“你说。”见他不顾及旁人在场,邵执文也不再去纠结这些,眉宇微蹙,道:“之前我误会你了,对不起。不过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拿真真来骗我,开这种玩笑,难道就是想要我恨你?”“那你恨了吗?”邵执文哑口无言,轻轻叹息,道:“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吴咎的目光掠过茶几上的那一片方形薄卡纸,道:“尽管如此,我发现还是有很多东西变了,在你看来,我没有改变这一点似乎并不让人满意。”“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我不知道。”吴咎的眼神顿时明锐,嘴角似乎还挂着几分讥笑,“也不在乎这些。只是看到你愤怒发狂那一刻,突然很想笑。”“原来你也会有这样的表情……仅仅因为我的几句话,就能相信一个和你认识十年的人会去随意杀人,或许这十年时间也不算什么,远不足以让你信任我。”“我正是因为太信任你才会变成这样。”邵执文苦笑,似乎不想继续说下去,“不管怎么样,你也不应该利用真真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骗我。”吴咎露出索然无味的表情,笑道:“对,她是你的未婚妻,怀着你的孩子,而我只是你最骄傲的学生,在众人面前连前任都算不上,我不能拿她欺骗我的老师,更加不能做出伤害她的事,可即使我没有做,你和她也已经天人永隔,再也无法共度余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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