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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只在对方喊出卿公子的时候停了下,再然后,又专注地啃起了他手中的饼,完全没有搭理的意思。哎,如此出色的女子,竟然没有一块饼重要,不知道她如果见到了车内的情形,会不会忧伤。沈寒莳跳下车,落点的位置恰巧挡住了段海墨前进的脚步和目光,“这位姑娘……”段海墨完全没有看一眼沈寒莳,倨傲的神情里闪过一丝不耐,脚下偏了偏,绕过沈寒莳,又往前挪了两步,声音比方才大了不少,“段海墨亲迎卿公子,请卿公子随海墨入城。”看来,合欢的无视让她多少有了些许不悦。这一次,合欢连头都没抬,三口两口吃掉手中的病,脸颊鼓鼓的,好像根本没听到。我相信,他是真的没听到。赫连卿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太陌生,他太容易忘记这个名字是属于他的,至于那女人……对于一个吃货来说,任何人都比不上食物重要。空气,仿佛就这么僵持了。我没开口,沈寒莳也懒得说话了,合欢是完全没空开口,嘴巴都被吃的填满了,说的了话才怪。那段海墨就这么僵立在那,身后黄罗伞盖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一干属下瞪着眼,不知道该怎么做。段海墨眼见着没人鸟她,脸上的表情不是太好了,不自觉地又超前行了两步,停在了车面前,近到我能透过车帘看到她脸上的一颗痘。“段海墨……”“别喊了,再喊全京师都能听到你的声音了,卿公子就算是聋子也被你吵死了,为什么不下车你能不懂?就是不想理你,别自讨没趣了。”远远的声音飘来,带着几分调侃,几分不羁,充满笑意。那段海墨听到这个声音,脸上的表情顿时就不怎么好看了,拉沉了脸,回过头。城门口又行出一队人马,与段海墨的黄罗伞金马鞍不同,那是一列车队,精致到华贵的车队,最前一辆车,绿檀木打造,鎏金云龙纹,车上的伞盖旁,挂着玉质的风铃,随着马蹄声,清脆的叮当声传来。与那白马金鞍相比,这辆车似乎更讨喜些,绿檀有着独特的幽香,沁心舒缓,而精巧的风铃既显独特,又展示了备车人的用心,让人心生好感。段海墨冷哼了声,眼底闪过不屑,“施淮溪,你来干什么?”在她指名道姓里,车帘被挑起一个角,一柄纸扇勾着车帘,女子半张含笑的面容露了出来,“卿公子回归故国,当是举国欢腾之事,你出城恭迎,我也当十里护送,不是吗?”巧笑的话里,是充满火药味的针锋相对。那名唤施淮溪的女子,在车夫的搀扶下,慢慢从车内行了下来,长长的一群流泻于地,温柔的笑容挂在脸颊,纸扇轻摇,书卷气十足。大家闺秀,说的就是这种人,端方如玉,说的就是这种气质。她脚步缓缓,走到车前三尺远的地方,停在沈寒莳的面前,微一颔首,“劳烦通传卿公子,护国将军施淮溪愿亲身护送卿公子入宫,唯恐公子被人惊扰,特备车辆相迎,车身备有软榻,淮溪亲身相试,应不至于颠簸到卿公子。”声音不大不小,说给沈寒莳听只是礼仪,足以我和合欢听的清清楚楚了。从听到她名字起时,我就在笑,一直噙着笑。施淮溪,“紫苑”响当当的人物,若不是“泽兰”出了名沈寒莳,这七国中最有传奇的战神名字,只怕就要落到她的头上了。少年成名,叱咤疆场未尝败绩,有人甚至说,“紫苑”的崛起,只怕就在这个天纵奇才的身上了。昔年赫连千笙坐稳帝王宝座,将段家人立为凤后之后,段家为外戚,又仗着夺权有功,实力逐渐做大,不得已之下,赫连千笙只好分化兵权,将另外一半兵权给了当时为她征战的施氏,而施淮溪正是施家长女。段家与施家,本就是朝中最重要的两大势力,我知道他们会为了这皇位而斗争,只没想到还没入京师,这斗争就已经开始。一个被封为皇家侯的女子,没以文官之态来,却是高头大马。而一个以战场扬名的将军,穿着优雅,说话文绉绉的好似读书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合欢停下手,拈着咬了一半的饼,眼睛直勾勾地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施淮溪。怎么,这女人竟然能勾引他的注意力,某非合欢对这女子有好感?我还在思量,合欢的嘴巴张了张,满面莫名,“秋天了,扇扇子不冷吗?”————作者有话说:奶奶走了,我要赶回家奔丧,稿子放在后台定时发布,如果没有没出来,大家等我闲下来了弄。☆、紫苑城门外的暗战(二)紫苑城门外的暗战(二)我噎住了。而合欢重又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饼,居然叹息着放下了。看来这两个人,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连饼都不吃了。不料合欢忽然凑过脸,贴上我的耳边,“姐姐,好臭,吃不成了。”我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他皱着鼻子,嘟着嘴,眼睛指了下车外,满面不爽。车外,段海墨的马队最少是四十人的仪仗队,段淮溪的车队只有十辆车,却都是四马驾车,再加上我的十余辆车,这城门口活生生挤了百余匹马,把个大门挤的水泄不通。一番言语停留,有些马早已开始就地拉撒起来,一个城门口刹那间多了无数马粪马尿,风一吹,味道迎面扑来,当真醒脑提神。合欢能吃得下去才怪!不仅马堵着,这么多人,又是皇家队伍,百姓根本不敢招惹,唯有远远地站开等他们离开,这一僵持,道路两边满满的全是人,远远站着,好奇地伸长脖子观望。我不介意他们等,合欢也不介意他们等,就算等成了木头桩子石头人,合欢也只在意自己面前的食物,但是堵着别人行进的路,就有点缺德了。那两个人,站在车前,真是碍眼无比。偏偏她们似乎要较一个高下,谁也不肯走,谁也不愿挪开半步。这……如果没有结果,她们会不会站到海枯石烂?正在两个人暗中较量的时候,从城门处又奔出一个人,衣衫凌乱,头发上的钗都歪了,身后跟着几个人,抬着一顶小轿,一路狂奔而来。嘿,这不是萧慕时吗?三方聚会,加上我,可以开桌麻将了。萧慕时跑到车前,呼哧呼哧喘着气,张开嘴想说话,又是一阵狂喘,我生怕她一口气提不上来厥过去了。“姨。”合欢低低喊了句,探了下身子,又缩了回来。谁说他只知道吃东西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这个小子明明低着头,有点风吹草动知道的一清二楚。萧慕时一到,看着左右两个人,脸上满是惊奇,“段侯、施将军,你们怎么在?”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么,这明摆着就是她被人监视了,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或许说那城门口的士兵,最先通报的人根本不是她,而是这两个人,最后才轮到她,否则她怎么是衣衫不整一顶小轿狂奔而来,人家却是高头大马精装马车,齐整整地人马队列而来?两个人面对萧慕时,只是拿眼角扫了下,根本不屑正眼瞧她,段海墨就像没听见般,连回应都没有。那施淮溪本也不想说话,眼睛在看了眼我所乘坐的马车后,才开口应了句,“身为将军,当然要护送卿公子安全。”萧慕时的地位还真低,这两位标准的皇亲国戚都懒得和她说话,如果不是看着合欢在场,只怕她连和她们站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说话了。“啊……”萧慕时呆呆地张着嘴,看看段海墨,又看看施淮溪,“这、这,不是、不是让我迎接卿公子的吗,你们如何、如何……”话到了最后,声音直接没了。傻子都知道她那句没说完的话是:你们如何得知的。这还要想吗?这京师都是人家的,消息不用探听自有人送上门,这世界哪都不缺抱大腿的人。再是秘密的消息,到了“紫苑”皇家,都跟长了翅膀的鸡似的,飞的满大街。如果她要知道我们一路上受到了什么样的暗杀,只怕真的昏过去了。她是镇不住这两个人了,那就只能……我一伸手撩开帘子,沈寒莳立即让开身体,双手垂下侍立一旁。帘子才动,三个警惕的人同时抬起脸,是完全不同的表情。段海墨和施淮溪是希冀,还有好奇,想要知道这传说中的赫连卿是什么样子,更有些表现的意味,姿态都拿捏的极好,什么家主气场,宫廷仪态都摆了出来,只求在第一眼博取好感。这目的太明显了吧?当看到车里出来的是个粗布衣衫,手脚绵软的女人时,两个人同时脸色一沉,那倨傲之姿又出现眼底。唯有萧慕时,在期待之后突然看到是我的脸,张大了嘴巴,手指伸在空中,“‘泽兰’皇、皇……”在出发前,我只答应她会用以精锐护送,从来没说过会自己来,可怜的人,又被我吓着了。“黄侍郎。”沈寒莳适时的打断她的话,冲我拱手,“这是迎接卿公子的人,请您示下。”这家伙,还记得当年我冒充兵部黄侍郎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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