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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绕过一座瘦长的孤赏石，近乎黑暗的角落，我大胆地将手攀上他的脖子，拉近和他的距离，他似乎并没有觉察到，声音里保持着作为自然科学家的严谨平和：&ldo;你所有的假设都建立在灵魂存在说之上，的确有很多人在研究这个问题，也有人试图从量子力学的角度证实灵魂的存在，不过他们都没有办法完美自洽。&rdo;我叹气：&ldo;你就是想说灵魂并不存在，我其实是在异想天开，可如果灵魂不存在，而且我非得去相信这个，当有一天我必须去面对死别的时候，该有多艰难？&rdo;我和他打比方：&ldo;比如我死在你的前面，是相信我已经完全离开这世界了让你好受一点儿，还是相信我的幽灵每天晚上仍会回来陪你看电视让你好受一点儿？你代入一下？&rdo;他低声笑了一下：&ldo;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自欺欺人都比承认现实更加容易，不过，非非，你现在很健康。&rdo;酒意一上来，我就开始唠唠叨叨：&ldo;你代入一下，你觉得我还是能回来跟你一块儿看电视更好是吧？我也代入了一下，老实说，我根本没办法承受，就算笃信人死而有灵也没办法，更不要说你还让我去相信灵魂不存在。&rdo;他随意道：&ldo;你怎么代入的？&rdo;我说：&ldo;我就想了想当我们老了，然后你先离开我，你比我大嘛，这种事很有可能发生的。&rdo;聂亦的舞步顿了顿，那停顿不到两秒，而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什么。他没有接话，转过黑松、五叶松、搁在红木花几上的紫藤，我们的舞步没有任何偏差，可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移动的。歌手开始用高音吟唱&ldo;我愿长眠在每夜我幻梦中的他的身旁&rdo;，那悲伤扑面而来，而聂亦突然开口：&ldo;我没有想过你会和我一起到老。&rdo;我说：&ldo;啊……是这样，我们可能不会白头到老。&rdo;我尴尬地笑。&ldo;我，我也是第一次想，我们搞艺术的，就是感情太丰富。我想如果，当然只是如果，如果我们一生都在一起，你要是先走了我受不了那不是很自然的事吗？换作任何感情丰富的人都受不了吧，本来已经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一个人突然离开，那得有多寂寞，啊……你们自然科学家可能没法儿代入这个，寂寞这个情绪它确实挺感性也挺不理智的，我的意思是……&rdo;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强作镇定，却急于解释。从前我什么都不怕，现在却害怕很多。有一瞬间我会憎恨突然变得胆小的自己，但世上只有唯一的一个人会让我变得胆小，有时候又觉得那是有一点儿苦涩的甜蜜。爱情有千百种滋味，这或许正是其中一种。脑海里晕晕乎乎，我简直要被一刹那冒出来的各种想法搞得死机，聂亦却突然贴近我，他说：&ldo;非非，我没有想过你会和我一起到老。&rdo;我沮丧道：&ldo;你不用重复这个。&rdo;他说：&ldo;但是你愿意的话，我会很高兴。&rdo;我有三秒说不出话来，再开口时却只觉喉咙哽痛。我抑制住就要哽咽住的声音，同他开玩笑：&ldo;因为我不烦人？&rdo;而这时候才发现刚才一直有意无意地咬着下嘴唇，此时嘴唇痛得发木。良久，他道：&ldo;也许不仅仅是那样。&rdo;我愣了一下，不自觉地就把那句话说出口，我说：&ldo;所以聂亦，要是我先离开你，你也会觉得寂寞吧？&rdo;歌声到了最后一段，女歌手用低音轻轻重复&ldo;直到我们同衾共枕，于冰冷的墓中&rdo;。他低声道：&ldo;可能。&rdo;我说：&ldo;可能什么？&rdo;他说：&ldo;可能会比想象中更寂寞。&rdo;我踮脚抱住他，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绝不能让他看到。他拍了拍我的背，轻声问我：&ldo;怎么了？&rdo;我将头埋在他的肩窝，更用力地抱住他，我说：&ldo;你不要管我，我喝醉了。&rdo;05上帝创世用了六天。那之后过了像创世一样漫长的六个工作日。第七天下午童桐拿着我的手机敲开工作间，说褚秘书盛邀我共进下午茶，人已经等在三十九楼咖啡座。我愣了一下，拽镜子一看，跟童桐说：&ldo;你让他再等等，我化个妆。&rdo;三十九楼咖啡座只针对双子楼十五楼以上的艺术工作室开放，其实是个港式茶餐厅，老板是个行为艺术家，什么都卖就不卖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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