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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不再去烦他,而是自己侧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与江怀越重逢后的颦颦笑笑,从未感受到一颗心竟能如此充盈敞亮,又柔软缠绵。
&esp;&esp;就算只是待在这冷冷清清的小房间内。只要想到他在对面守着炉子,唇角的笑意便又浓了几分。
&esp;&esp;过了一会儿,房门外才传来江怀越冷冰冰的唤声:“出来。”
&esp;&esp;相思清清嗓子,又使劲揉了揉脸,将笑意都收敛起来,才装模作样地正正经经出了房间。厅堂桌上已经放置了那碗羹汤,她探身看看厨房,见他还在收拾残局,便道:“大人,等会我去收拾打扫吧。”
&esp;&esp;江怀越看看她,眼神满是不相信。“不用,很快就好的。”
&esp;&esp;相思悻悻然坐了下去,单手撑着下颔,又执着汤勺缓缓搅动。片刻后,江怀越才从厨房出来,便听相思问:“大人,你这是有人教过吗?”
&esp;&esp;“没有。”江怀越将碗放到桌上,“怎么想到问这了?”
&esp;&esp;相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小声道:“想多知道一些您的事情啊……大人在我心里,似乎一直都很神秘呢。”
&esp;&esp;江怀越愕然:“为什么?”
&esp;&esp;相思迟疑了一下:“比如,我至今还不知道您是哪里人呢?
&esp;&esp;夜风从宫墙另侧卷来,层层覆压的古银杏金叶簌动起伏,纷纷飘落,很快就铺满了砖石地。
&esp;&esp;四周悄寂如深海。
&esp;&esp;江怀越停下了脚步,站在满地落叶间,看着金玉音来到近前。她仍是干干净净的妆容,神情平静得好似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esp;&esp;“督公是要去值房吗?”她微笑着问道。
&esp;&esp;江怀越淡淡道:“不是,你倒记得今夜是我轮值?”
&esp;&esp;金玉音垂下眼帘,笑了笑:“我是向人打听的……只因为,想见督公。”
&esp;&esp;江怀越挑了挑眉梢:“那就是特意在此等我了?”
&esp;&esp;金玉音白皙的脸颊上也微微绯红,她很少有这样的时候。“督公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当日要托人传话吗?”
&esp;&esp;江怀越神色如常,看着她道:“我知道金司药自己会说的,又何必发问呢?”
&esp;&esp;金玉音怔了怔,自嘲似的淡笑道:“什么事在您面前都无所遁形,看得太透,是否会失去很多人生乐趣呢?”
&esp;&esp;“比如?”
&esp;&esp;“比如,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若是分得太清楚,想得太明白,也许就会错失那种心动的感觉……”她从来没有提及过这样的话题,此时说来,倒也带着几分少女满怀心事般的怅然。
&esp;&esp;江怀越沉默片刻,道:“金司药不会是说,因为对我有好感,所以才叫人传话到司礼监大牢?”
&esp;&esp;金玉音抿了抿唇,上前一步,望着江怀越的眼睛:“督公,那天被带出景仁宫的时候,我就斗胆说了一句,你我终于同路了。”
&esp;&esp;他移开了视线,看向满地落叶。“所以呢?金司药难道先前不知道太后要做什么?还是协同太后有意先设法将我置于死地,再大发仁慈网开一面,好让我懂得,在这后宫之内,到底应该听谁的话?”
&esp;&esp;金玉音神情错愕:“督公为何会这样想?我只是奉太后的命令去了一趟太液池,怎会有这般险恶用心?托人传话,也实在是棋走险招,因为我觉得以督公的聪明才智,必定能寻根究底,抓住真凶的把柄。”她顿了顿,又恳切道,“太后要我去找督公,那我便去了,没找到您,便又赶去了太液池,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何来阴谋诡计?我只是一个小小女官,即便看出什么也无权更无胆过问,但被关押的时候,忽然想到了自己曾经注意到的蹊跷,便赶紧请人传话,却又怎知督公竟如此揣度!”
&esp;&esp;“既然金司药这样讲,那就权当是江某妄自揣测吧。”江怀越喟叹一声,“不论金司药用意到底是怎样,但江某应该已经说过,不想在宫中寻找对食……更何况,金司药明年就到了返回故乡的年龄,又何必执著于这深渺不可测的宫墙之内呢?”
&esp;&esp;她抬眼望着他,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孤寂。“故园,已经没有家人了。”
&esp;&esp;江怀越微微一怔,她又低声道:“或许是您觉得玉音僭越,有违淑女礼仪,先父生前,也总是教导我要恪守本分,知书识礼。然而他沉醉于书海文坛一生,做官仕途崎岖,退而归乡收徒开讲,到去世时也不过几名曾经的门生前来祭奠……与其回到那世态炎凉之地,还不如长留在此,至少在这深宫大内,我不会是无可依凭的孤女。”
&esp;&esp;她带着无奈而微笑,目光深杳。“督公,您信吗?其实……那夜我在太液池画舫中,并没有闻到异样的气息。”
&esp;&esp;江怀越的瞳仁收紧,片刻后才缓缓道:“金司药,你这是欺君大罪。”
&esp;&esp;“为了督公,我不惜铤而走险。”她语声低微,却斩钉截铁,毫无犹豫。
&esp;&esp;江怀越端详着她,问道:“你希望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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