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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第3页）

&esp;&esp;杨明顺一怔，小声道：“督公，小的不会偷窥。”

&esp;&esp;他却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怕你偷窥。此事非同小可，你不要参与进来。快出去。”

&esp;&esp;杨明顺长了张嘴巴，最后只好将油灯放在了地上：“督公，您小心。”

&esp;&esp;他匆匆折返出去，守在了门口。

&esp;&esp;江怀越环顾四周，这死寂的空间内如今唯有他一人，伴随着忽明忽暗的光亮，以及不断摇晃的阴影。

&esp;&esp;他举步，脚步声在狭长的密室内幽幽回荡。

&esp;&esp;目光所及，那一份份卷宗上标注的名字，皆是过往数十年间曾引起过朝野轰动的大案要案，其中不乏股肱重臣终被问斩流放的事件。

&esp;&esp;那些曾经煊赫一时，位极人臣的人中翘楚，最终只落得凄凉收场，在其死后，留下的无非只有一卷泛黄的宗册，以冷漠旁观的语言记载了当时发生的一切。

&esp;&esp;或真或假，又有谁能在往后的岁月里判断清晰。

&esp;&esp;他甚至还看到了更前任的东厂提督的名字，那也是曾权倾朝野不可一世之人，最后被群臣联名上疏，揭发其数十条罪状。君王本不愿核查，然而群情激愤之下，必须要做出样子，谁料核查下来竟果然私藏了本不该属于内宦的御用器皿，只这条，就让君王大怒，最终此人被逐出京城，死于半途。

&esp;&esp;江怀越在记录此事的卷宗前停了一步，随后抬头，发现了上方格子内堆放的卷宗。

&esp;&esp;承景二年，南京兵部尚书，云岐案。

&esp;&esp;他的心忽忽一跳。

&esp;&esp;手中油灯搁置在了一旁，借着摇晃的光亮，江怀越拂去卷宗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地将之打了开来。

&esp;&esp;

&esp;&esp;昏暗的灯火下，本已泛黄的纸张更显陈旧，墨黑的字迹有些地方洇染化开，间杂着细细的灰尘，看起来模模糊糊。

&esp;&esp;江怀越以极快的速度扫视卷宗内容。

&esp;&esp;与一般案件的记录类似，上面书写着云岐所犯罪行以及他被押解至东厂诏狱后，受审画押的详细经过。

&esp;&esp;正如之前所探听到的消息，这案卷中也同样记录了云岐私下与临湘王结交的事实，甚至还夹着从云府和临湘王府搜出的书信证据。那两封信中，有互通消息的语句，云岐居然还真的将某日承景帝与他在御书房内，商议重要政务的话语转述给了临湘王，这对于朝臣而言是难辞其咎的罪状。

&esp;&esp;而临湘王写给云岐的信中，亦对其寄予厚望，要求他在朝中多留心君王动向，尤其是假如君王有意要削减藩王配兵以及其他权限，请他要多加劝谏，并及时通告。

&esp;&esp;两封信摆放在一起，显然就是确凿的证据，然而……

&esp;&esp;江怀越看着这两封言辞恳切，情谊拳拳的书信，眉间微蹙。

&esp;&esp;——是怎样的缘由，才会使得这两人在书信往来的期间，会将信件都收存在府中？尤其是云岐泄露君王言论的信件，对于临湘王而言，看过即可，何必还要保存下来？

&esp;&esp;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审理案件的人员名录上，东厂提督曹经义，刑部尚书郑晟，大理寺卿李茗山。

&esp;&esp;看到这三个名字，江怀越心中又是一动。

&esp;&esp;除了曹经义如今病退闲居在家之外，郑晟也早就告老还乡，前几年传来了病故的讯息，而当时贵为大理寺卿的李茗山，此后也卷入了另一桩案件，很快就被降职贬谪至湖南偏远处，后来抑郁而终。

&esp;&esp;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飞速搜寻起所有参与问询的人员名录，上至主审官员，下至负责记录的小吏，一个个名字在脑海中盘旋。

&esp;&esp;凭着对朝廷官员情形的掌握，江怀越居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所有审问过此事，或者目睹审问的人员，几乎都已经不在朝中，甚至多数都已经不在人世。

&esp;&esp;十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或许人世沧桑难以意料，然而如此多的变数集中在一起出现，若只说是天意弄人，怎让人信服？

&esp;&esp;他再次看向那两封并存在一起的书信，心里隐隐浮起了寒意。

&esp;&esp;“督公？”

&esp;&esp;寂静中，密室门那边忽然传来了杨明顺的唤声，带着些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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