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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李景允十分赞同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他踹下了长凳。
&esp;&esp;温故知笑着躲开,坐去床边朝外头喊:“大小姐,咱们要不就扔了这心思吧,听三爷说一句不愿,那可不比死了还难受?”
&esp;&esp;“景允哥哥为何要不愿?”韩霜拧眉,“眼下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
&esp;&esp;仰头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酒,李景允慢悠悠地起身,站去了栅栏边上。他低头看着她这张天真纯良的脸,眼里划过一抹嘲弄。
&esp;&esp;“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不肯娶你,是因为我赌气,不愿意相信你的清白?”
&esp;&esp;想起些前尘往事,韩霜又激动了起来:“都这么多年了,景允哥哥为何还在意那件事?当年我真的只是碰巧遇见林大人,他看我一个姑娘在路上走不周全,便带着我一起去你府上搜人,我当真没有出卖过你。”
&esp;&esp;“巧了么不是?”李景允轻笑,“前一天你在我院子里瞧见冯子虚,后一天就碰见林大人来我府上捉拿前朝文臣。”
&esp;&esp;韩霜哽咽,低声啜泣:“造化弄人,这真是造化弄人。”
&esp;&esp;“别造化了。”他摆手,“五年前你抱着赏赐乐呵的时候,爷就坐在你绣楼的屋顶上。”
&esp;&esp;哭声一滞,韩霜瞳孔微缩,见了鬼似的猛地抬头看他。
&esp;&esp;李景允的表情很平和,眼里没有半点愤怒,只慢吞吞地同她道:“爷一直没拆穿过你,就看你年复一年地哭委屈、说无辜。”
&esp;&esp;他学着她的模样掐起嗓子来,娇声道:“我当真,当真是冤枉的呀~”
&esp;&esp;哪怕认一次错呢
&esp;&esp;韩霜的一张脸啊,像是下了油锅的面团,惨白之后一片焦黄,再然后就黑得难看。
&esp;&esp;无数次相见,她都会像这样与他诉说自己的冤屈,怨他薄情、怨他冷血。
&esp;&esp;一开始还会心虚,可日子久了,韩霜自己都要相信自己是冤枉的了,她似乎没有为了赏赐出卖过谁,也从来没撒过谎。
&esp;&esp;直到现在。
&esp;&esp;李景允就站在她面前,将她那虚伪的模样演了个遍,然后垂下眼来轻声问她:“你知道爷闷不吭声看你撒了五年的谎,心里有多恶心吗?”
&esp;&esp;心里一直绷着的弦,突然就断了。
&esp;&esp;韩霜抓着栅栏,喉咙紧得喘不上气,她转着眼珠子,慌张地想解释:“我不是……我当年,当年也才十二岁,我哪里知道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景允哥哥,我当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esp;&esp;“然后就迷了五年。”他打断她的话,冷淡地抬眼,“爷给了你长达五年的机会。”
&esp;&esp;哪怕认一次错呢?
&esp;&esp;“我……”又急又羞,韩霜泪如泉涌,身子靠着栅栏滑下几寸,嘴里喃喃重复,“我真不是故意的,真不是。”
&esp;&esp;十二岁的少女,正是虚荣心最盛的时候,别家姑娘得了宫里哪个娘娘的赏赐,翘着尾巴来炫耀,她看得眼红,自然也想求来。
&esp;&esp;那时候大魏初灭,无数殷皇室忠臣在逃,冯子虚是当中最有名的贤士,景允哥哥仰他声名,将他藏在了自己院子里,当时他们两小无猜,景允哥哥不曾防备她,任由她在东院里闲逛,恰好与冯子虚打了个照面。
&esp;&esp;她还记得冯子虚的模样,像一本饱经蹉跎的古籍,衣着虽褴褛,但气度如华,眉宇间满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esp;&esp;跟通缉令上的画像一模一样。
&esp;&esp;心中小鬼作祟,韩霜在给长公主请安的时候,突然就开口告密,邀了功。
&esp;&esp;她到底也是爱着他的啊,没说是李家藏人,只说冯子虚乔装打扮,蒙骗了景允哥哥,长公主宽宏大量,也没有怪罪李家,只将冯子虚抓走砍了脑袋。
&esp;&esp;韩霜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左右冯子虚与景允哥哥也只是萍水相逢,一个陌生人的命换她扬眉吐气,很是值当。
&esp;&esp;那一次,她得了三串玛瑙翡翠的链子、两个水头极好的玉镯、还有一顶漂亮的珠翠凤尾帽,穿戴齐整,将那几个喜欢跟她攀比的姑娘压得好几年没能抬头。
&esp;&esp;可眼下,韩霜跪坐在他面前,突然跟疯了似的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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